我用时间这条金线,把散乱的、有价值的旧事串起来,
借以展现九十年代初,那特殊的历史大变革时期,
前后三代临床医生的挣扎。
这些不是发生在主角一个人身上的事情,变成文字后,用一个人的视角展现;
不是一家医院的,集中到一家医院;
甚至不是一个国家的,也算到一起了。
开文的时间点是9月20日,北方某医科大学的一批毕业生,被刚扩建的省医院要去,已经上班一个多月快2个月了。
院方在临床医生匮乏严重的情况下,只给了这批新人几天的熟悉时间,就把他们轰到直面患者的临床第一线。
在这家医院,有1966年之前毕业的老大学生、老大夫,他们担任着各科的主任、带头人
在充当临床主力的中年医生里,有的是工农兵大学生;
有的是恢复高考后的医士班出身的大、中专生;
也还有1966年到1977年之间,由护理专业改医疗的医生。
数量更稀少的是恢复高考后,寥寥不多的正规五年制的本科毕业生。
这是个鱼龙混杂的年代。
他们之间的争斗、合作,充满了九十年代初期的特色和人性的复杂。
几年的时间里,
有的人逃离了医院
有的人沉沦了
有人庸庸碌碌了
……
但不论老一代的医生是退休、入监、猝死
临床都没少奋起努力的一代新人
他们在压力下成长
承担社会需要的“救死扶伤”的重任
他们要帮助他人找回健康
找到幸福
提醒:
文中所有涉及到的疾病诊断、治疗方法、用药剂量,
都不能作为自觉有类似症状的人,自行治疗的依据。
如果不能排除“对文生病”的疑心,建议及早就医,切莫耽搁治疗。
文中的案例,不具有呈堂佐证的功能。
涉及死亡病例的讨论,也不承担法律责任。
再次强调这是小说,来源于生活,而不是法律文书。
外行看个热闹,同行欢迎指教。
很多都是那些还在临床第一线的同学提供的。
在此致谢。
切莫对号入座,我不认账的。
烧伤1
九月下旬,北方的早晨已经开始有凉意了。初秋的晨光,看着好像是与一个月前一样地明亮,但是却少了一点点十天前的小阳秋,那灼人的炙热。
这敞亮亮的阳光,让北方的蓝色天空,开始变成浅蓝色,同时也变得更高远,更让旷野喜染了深深浅浅的丰收金色。
这慢慢升温的明媚晨光,也温柔地抚摸着赶着上班、上学的男女老幼,从头发丝儿到脸庞。从那些迎着阳光行走的、微眯的眼神里,它察觉到自己在缓缓地驱散初秋的凉意,察觉到自己带去的丝丝暖意,察觉到自己正在让出门就缩肩的怕冷一族,不自觉地放开含胸的姿势,精精神神地在它的笼罩下迈步向前。
可才经它双手抚摸过的、走进医院的那些人,不论是看病的、还是被看的,走到阳光照射不到的森森长廊,反而更深刻地体会了初秋的瑟瑟冷意了。
7:33am
李敏快速地套上白大衣,一边检视、整理自己的衣领,一边问值夜班护士吕青。
“吕姐,昨晚烧伤病房有事儿没?。”
“都没啥大事儿的,恭喜你了。就是9号那个被泼硫酸的,磨磨唧唧地折腾了半宿。害得我和小吴下半夜一点儿都没睡。”
“那你俩可辛苦了。”
“可不是嘛。一会儿交班了,就赶紧回家补觉去。这年龄大了,一夜不睡都成小老太婆了。”
“小吕子,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小老太婆。”
插话的是科里最老的护士,只在处置室上日班的罗大姐,她就要到退休的年纪了。
“哎呀,罗姨,可不敢在你跟前称老。昨夜算是一点儿都没合眼,早晨连镜子都没敢照。”吕姐一边写交班日记,一边笑着回答罗大姐,“唉,等什么时候,我熬到像你这样出班,不用值夜班就好了。”
“那有什么好盼的。值了三十多年的夜班,临退休了,给个安慰罢了。你要真想出班呀,还是赶紧把大专文凭考下来,争取去护理部吧。”
“那是那么好考的。这一天天的,来来回回地倒班,回家还得伺候老的小的。”
“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
李敏手里拿着白帽子,走到洗手池的镜子那里,笑着向镜子里的罗大姐点头致意:“罗姨早。”
罗大姐扔下小吕子,和镜子里的李敏点头打招呼:“李大夫早。你昨天要的东西,我在处置室都备好了。”
“谢谢罗姨。我先去病房遛一圈,交班后再过你那儿拿。”
“行,我给你留着了。”
罗大姐看着李敏快速地带上白帽子,顺手三下五除二地把长发快速地掖进去了。她心里一边羡慕年轻人的浓厚黑发,一边小心地把自己所剩不多的、斑白的鬓发掖到护士帽里,用细米夹子小心地别住。
7:35am
李敏在穿衣镜前晃了晃,又把额前的碎发全塞进帽子里,托托鼻梁上的黑色半框眼镜,对罗大姐笑笑,开始早晨交接班前的查房。
罗大姐的眼睛跟着李敏的背影走。
吕青抬头看看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罗大姐,等李敏走的不见了,才抿嘴笑着问:“罗姨是看好李大夫了?”
“唉,我看好有什么用。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儿子啊。”
“找个有份量的人去试试呗。罗姨,你家刘强也不差的,或许还就成了呢。”
罗大姐摇摇头,默默地在心里叹气。今年分到医院里的这些大学生,女孩子都个顶个地漂亮。李敏的家境她也侧面打听过了,不是自己那只当了车间主任的男人能比肩的。主要还是因为李敏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自己儿子只是普通的本科。自家儿子虽然是不错,但是依着李敏的条件,人家会有更好的选择。
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吕青见罗大姐神色黯然,便不再劝说她了,把注意力收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右前方的一本本的病历,被她快速地拽过来,开、合,点上体温的标记,填上二便等必须项目,然后啪啪地又扔回到左前方。
罗大姐走过去,把病历本一一插去病例车上。俩人配合默契,动作自然流畅。
“和你一起值夜班的小吴呢?”
“她做术前准备去了。今儿可好几台手术。幸亏护士长加了人上早班。不然忙不过来的。”
嚓嚓嚓,一本本铁皮的病历本被归到该去的位置。
“罗姨,要不,你还是在护士里给你家刘强挑一个吧。今年分到医院的那些护士,也都挺不错的。”
吕青低声劝罗大姐,“趁着你现在还在医院,自己看好了,让护理部帮忙去介绍一下,不是比以后等别人介绍的要好?”
吕青上班就是罗大姐带的,俩人搁到过去几十年前,就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
“唉,小吕子,你不明白我。我这一辈子要退休了才熬到不用倒班,我就想给儿子找个大夫。”
“大夫也要倒夜班啊。”
“哪里是单纯倒夜班的事儿。”罗大姐大力地把病历本插进去,铁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就不想儿媳妇还与我这辈子一样,被大夫指使着跑来跑去的。大夫动动嘴,护士跑断腿,这话儿你总该体验到了的。”
吕青认同地点点头,觑着门边有身影,顺着她的话岔开了说。“要是知道大夫和护士差别这么大,我当初一定会好好努力,哪怕复读一年上卫校的医士班呢,也不做护士的。”
进来的人是这个创伤外科的副主任:陈文强。中年人,中等的个子、中等的身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没特点的中等之中。
“罗大姐早。”陈文强先开口问好,原因简单的很。他刚上班的时候,没少得到那时候的“老护士”、小罗——“罗大姐”的帮助。
当初叫了罗大姐,以后就只好继续叫下去了。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南来北往地调动过几次工作。再回到自己第一份工作的医院,作为文/革前毕业的最后一批大学生,他还是学不来工农兵大学生那样的翻脸不认人的做派。
所以,他每次见到罗大姐都很尊敬地先开口问好。这也在医院里给他赢来了不少的赞誉,称赞他品性好。
这声大姐,他叫的不亏。
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医、护的阵营,壁垒是格外地分明。但是初初穿上白大衣的小大夫,从书本上得到的知识再多,也属于纸上谈兵那伙儿的。他们在很多时候比不上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老护士。
这些老护士太知道什么样的患者该怎么处置了。只是她们没有处方权罢了。
十年光阴、甚至更久的病例累计,在缺少大夫的七十年代,不少在基层工作的老护士,陆续转成了大夫。当然啦,也有不少老护士就没能抓住机会,遗憾地错过了更上一层楼的时代。
罗大姐就属于错失良机的老护士。
然后国家恢复高考了。一代代的医大、医专的毕业生,开始涌进了各级医院。护士就是护士,没有相应的文凭不可能改成大夫了。再耿耿于怀自己比小大夫强,也都没用了。
吕青抬头看看陈主任,点点头招呼一声,就继续忙乎自己的事儿。她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卫校的应届生。工作了十年,已经成为创伤外科护士里的中坚力量,连护士长也要倚重她的。
她嘴里抱怨倒班,实际上她是愿意、喜欢倒班的。只要不是遇到一夜没睡的特殊情况,四天一个夜班的频率,正好可以有弹性的时间,做点儿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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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来源于真实生活的现代文,不同我已经完成的上一部308万字的《彼岸繁花》(别名《红楼求生存》)。
可能因为没有主角的光环、没有金手指,可能不那么爽。
但生活本来的面目就是那样,这里已经美化了好多好多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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