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问她：“你看我现在像鬼吗？”
庄晓琳摇了摇头，她感觉到唐柔的体温，不那么害怕了，“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丁唐二人对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丁磊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他认真地说：“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庄晓琳调动自己的储备：“鬼不是要经过再次投胎才能成人的吗？可是她怎么？”
丁磊觉得她这个问题是经过认真思考的结果，不是受到封建迷信的影响，是科学的质疑，推理得出的问题。是的，这是正确的态度，不解释清楚，就没法说服她。可是自己能向她解释清楚吗？是不是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就会相信了呢？什么又是事实真相呢？自己所经历的事对她来说能算得上事实吗？她会相信吗？
丁磊决定换个方式来问她：“这么些日子你一定看到不少人到布达拉宫拜佛吧？”
庄晓琳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起这个，但她的确每天都看到数不清的人来到这里，就说：“是的，我不明白那么多人为什么都要来这里。”
丁磊说：“你问过他们吗？”
庄晓琳说：“没有问过，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求神灵保佑，可是神灵怎么能保佑他们呢？再说，神灵又在哪里呢？”
丁磊觉得她提出的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回答的，他又选择她能够理解的问题来问：“你相信精神的力量吗？”
庄晓琳说：“这个我相信，比如在登山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了，鼓励鼓励自己就感觉有力气了。”
丁磊问她：“那你这时候的力气是从哪来的呢，是本来就藏在身体里的，还是精神产生的呢？”
庄晓琳想了一下，回答说：“我觉得是精神的力量，使用我身体里原有的物质产生的。不是从外边带来的。”
丁磊表示赞同这个答案，他说：“是的，精神可以使我们的身体产生新的能量。那么心呢？”
庄晓琳打断了他：“心是什么，你是指心脏吗，产生新鲜血液的器1官？”
丁磊说的心不是指心脏，“心”这个字在中国语言中有着丰富的含义，但它很少指心脏这个器1官，哪怕是中医里面的心也不单单是指这个制造血液的器1官。他进一步解释道：“不是的，是你用来思考想像的器1官。”
庄晓琳说：“那是指大脑了。”
丁磊觉得自己被自己给绕进去了，但好像又发现了一丝曙光，他在搜寻着，探究着，“也不完全是，对了，你应该知道大脑是怎么产生思想、情感的吧？”
庄晓琳拥有相关的知识，但今天她忽然觉得这些解释定义都是那么空洞。是啊，大脑是物质，它怎么会产生意识的呢，怎么会产生思想、情感这些虚无的东西的。人吃进食物，胃把它们消化，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小肠吸收营养，提供人体所需要的能量，这些都可以理解，尽管自己也没有亲眼看见，这都是物质的转换，能量的转移。但是大脑怎么能产生意识的呢？
受到刺激会有反应，那么没有刺激人就不思想了吗？人对世界的看法，对事物的判断，这些无比复杂，甚至人自身都不能理解的过程是怎么进行的？
她脱口而出：“这是神的力量。”说完后自己都惊讶了。
丁磊想不到她这么快就过渡到了最终的解释，觉得自己想了半天都白费了。
但庄晓琳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答案，“我还是不相信是神主宰了这一切。世间有神吗？他存在于何处？我能看见他吗？”
丁磊笑了：“要是你能看见的话，你会相信吗？”
庄晓琳又语塞了，能看见？神是什么样的呢，像图画中、书上画的那样？寺庙里供着的那样？还是自己心里想像的那样？会是一样的吗，真的见到那样的神，自己会相信那是真实的吗？
丁磊说出了她的想法：“你认为应该看到什么样的神呢？”
这个庄晓琳真的不知道，她说不出来。
她一指唐柔：“鬼就是她这样的吗？”
唐柔直到她跟前说：“你看清楚，我现在不是鬼。我是人，活着的人。”
庄晓琳追问：“那死了以后就变成鬼了吗？”
丁磊没法回答，如果回答是，那么他就要解释生与死的轮回，于是又绕了回来，唐柔这个鬼怎么又变成人了呢？最终还是要探讨关于神的力量的问题。
丁磊指着路上磕长头的人问她：“你看，那些人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晓琳说：“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赎罪，但我不相信。”
丁磊尖锐地说：“你为什么不相信？因为你没有见到，那么你相信地球是圆的吗？你相信地球是太阳系的一部分吗？你为什么相信，你看到了吗？告诉你这些的人也没有看到，书上画的就是正确的吗？其实当你心中存了一个不信的念头，你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你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证明它的荒谬。”
庄晓琳被他气着了，“我是学历史的，我相信历史。”
丁磊冷笑着说：“你凭什么相信历史？你见过？历史上真的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吗？他们真的做过那些事吗？那么大禹治水你信不信，盘古开天辟地你信不信？女娲造人你信不信，夸父逐日你信不信？你为什么只相信二十四史，不相信山海经？这是你学历史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庄晓琳觉得他说得实在荒唐，但又一时想不出怎么来反驳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冒出来一句：“你让我看到神我就信你，哪怕是幻觉。”
丁磊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太实在了，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拿出了佛像：“好，我来让你见证一个奇迹。”
庄晓琳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庄晓琳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