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外婆。苏音弯了弯唇,从旁边搬来一张小凳子,外婆也吃一点吧。
外婆不饿,你吃吧。张蓉猛地听见苏音说了这么多话,眼底水汽氤氲,安若虽然是她从小带大的,可是除了必要的对话,她很少听见安若开口。
家里的情况并不宽裕,张蓉一直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帮安若治病心生愧疚,见孙女的病情有所好转,张蓉心底一阵欣慰。
她稍稍侧身,不经意地擦了下眼角的湿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苏音。
安若啊,你刚刚是不是打扫房间了
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扫把的位置和平时不一样,只是当时只顾着手里的灌汤包,没多加留意。
苏音点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汤汁:外婆你放心吧,我作业都写好了。
安若的成绩算不上好,每次做完作业都是三更半夜了,张蓉怕她身子熬不住,从不肯让她多干活,怕耽误她时间学习。
对了外婆,苏音抬眸看向张蓉,我以后晚上去店里陪你吧。
张蓉不解,诧异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音摇摇头,解释道:医生之前说了,我要试着多接触外人,这样对病情才能有所帮助。
她扯了扯张蓉的袖子,恳求道:外婆,我想好了,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想尝试着做一个正常的人,能像别人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苏音眉眼弯弯地笑着:而且在面馆有外婆在,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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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融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直直地照在室内的地板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
邵衍往后拉了下椅子,站起身,将窗帘往内拉了下,直到光影完全消失,才又心满意足地回到桌前。
书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参考书,邵衍翻着桌上堆积成山的书籍,搜寻着自己的物理课本。
还是一无所获。
他懊恼地挠了挠头,视线再一次不经意地瞥向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九点半了,苏音还是没过来。
往常周末张蓉面馆的生意都会比平时好很多,所以安若都会在邵家呆上一整天。以往她八点就会过来了,可是现在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邵衍还是没看见她人的身影。
邵衍微压了下眉毛,双手的掌心搭在桌子边沿,食指微屈,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节拍。
是忘记起床了吗。
邵衍往窗外瞥了一眼,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一只小雀正停在枝丫上,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像是在等待母亲归巢一般。
他轻呼了一口气,视线从窗外收回,刚想拉开椅子坐下,客厅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门铃声,邵衍一惊,急匆匆趿拉着鞋子出去。
妈,怎么是你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自己的母亲,邵衍怔了下,目光越过母亲身后,试图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
邵母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她将手里提着的大包小袋交到邵衍手上,轻声嘱托:小心点放,我买了点鸡蛋,别摔碎了。
今天刚好是楼下的超市大促销,所以邵母就多买了点东西。
邵衍将购物袋中的油盐酱醋依次分类归好,刚想回房间,就听见在对着小票的母亲惊呼了一声:嗳我这脑子。
邵母拍了下额头,眉尖轻蹙:又忘记买米了!
她弓着腰起身,将鼻梁上的老花镜摘下,正想再出门一趟,就听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邵衍开口:买米吗我去吧。
也行,邵母捶了下腰,从钱包架子抽出几张现金,叮嘱道,买平时的那种就行,不用买太多。
知道了。
超市离家不远,只不过百来米的距离,邵衍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回来了。楼道上空荡荡的,静默无声,隐约还能听见自己胸腔传来的心跳声,铿锵有力。
骨节匀称的手指刚触碰上门铃,又缩了回去。
楼道两侧是脱落的墙灰,邵衍站在自家门口往上望去,隐约还能瞧见楼上的光景。他抿了抿薄唇,往自己客厅望了一眼,母亲应该还在厨房忙碌,隔着门板都能听见水流声。
再三斟酌后,白色的运动鞋终于从自家门口移开,转而向楼上走去。短短几十级台阶,邵衍却觉得像经历过万水千山般困难。
直到站在苏音家门口,胸前的起伏才勉强减弱。
房间内外依旧是悄无声息,邵衍深呼了几口气,终于按下了门口悬挂着的门铃。
屋内很快传来清脆的铃声,可大门依旧是紧闭着,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邵衍微蹙了下眉,抬手又按压了下门铃,依然无人应答。隔壁的住户像是听见门口的声响,摸索着想要打开房门,邵衍一惊,忙不低转身下楼。
怎么去了这么久邵母额头上渗着密密细汗,她随意用手抹了一下,接过了邵衍手上的袋子。
邵衍站在玄关处换鞋,随意地应了声:排队的人太多了。
也是,邵母匆忙放下袋子,又赶着去厨房盯着锅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