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萼见林昭歌这表情更是不敢怠慢,一股脑儿地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吐露了出来。
林昭歌越发满意春萼的识相,“有些事你既然如此清楚,你可知父亲为何会这般冷待我?”甚至是厌恶。
春萼打量着林昭歌的神色,这事在府中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听说丞相觉得是您……克死了夫人。”
林昭歌闻言不免有些错愕,原主的母亲是难产而死,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极度落后的条件下,着实算不上太意外的事情,结果却被原主的生父赖到了她的头上?
她原本该享受的双倍宠爱,因为一句自以为的克母,便付之东流。
可只有得到林远侯的认可,她才能在相府中活得更好。
林昭歌下定了决心,只剩下具体实施的步骤,她在春萼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期待着这股东风要来得及时才行。
林嬷嬷自从被林昭歌教训了一番之后,便没再大着胆子出现在她面前,可在背后逢人就念叨说她进了一趟宫,得了皇后的眼,就忘恩负义地对她颐指气使,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抛诸脑后。
殊不知这正好如了林昭歌的意,正愁没什么机会见一见这位白嬷嬷,若是她贸然找上门,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这几日,林昭歌每天都安安分分地待在惜蓝院里抄写孝经,只是偶尔从房间里传出几声长长的叹息。
“春萼,你说嬷嬷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林昭歌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委屈,“我只是想念母亲了,嬷嬷为何会那般生气?”
“许是林嬷嬷心情不大好吧。”春萼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是因为我说了让她不高兴的话吗?也是,林嬷嬷从来都不让我提起母亲,说这样会惹父亲不高兴,可我明明都照做了,为什么林嬷嬷还会生气,父亲也不来看我?”林昭歌说着说着便真地流下了眼泪,大抵是原主残留在身体中的情绪在作祟。
“小姐也别难过了,林嬷嬷毕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断不会害小姐的。”春萼信口胡诌道。
林昭歌一脸无辜地开口道,“可是嬷嬷为什么不肯让我看看母亲的嫁妆,也不允许我去向父亲请安?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可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瑞歌,要是父亲也能这么疼爱我的话,这嫡长女的名分不要也罢。”
“使不得,使不得,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为什么?嬷嬷说就是因为我是相府的嫡长女,所以才不能小家子气,要识大体,不能和父母太过亲近。”
……
林昭歌一直瞄着窗外的身影,直到对方离开,她才停止诉苦,可脸上哪有半分受委屈的神情。
春萼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演技,轻轻松松就骗走了白嬷嬷。
但林昭歌的心里并没有底,谁知道白嬷嬷会不会按照她预想的反应捅到林远侯那里,万一要是失败了,她也要趁机让林嬷嬷再无还手之力。
林嬷嬷是周氏的人,可她此时此刻却不敢去向周氏告状,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对林昭歌的记恨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暗地里寻思着要怎么给林昭歌一个教训,却不知还没等她去找旁人的麻烦,麻烦就已经主动找上了她。
“白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嬷嬷叉着腰,挡在自己的房门口,对面前的白嬷嬷没有一点好脸色,即便她身后还有几个看着面生的家丁。
白嬷嬷轻嗤一声,上下扫了林嬷嬷两眼,不屑地开口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说起来你也算是府上的老人儿了,没想到会监守自盗。”
林嬷嬷被对方说得云里雾里,她这几天除了养伤,就是到处说林昭歌的坏话,但这是夫人默许的事情,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吗?
“你胡说什么?谁监守自盗了?你这样污蔑我,我可要去找夫人评评理。”
林嬷嬷知道白嬷嬷是丞相的人,自是不能硬碰硬,可要她随随便便吃个哑巴亏,是绝对不可能的。
“相爷和夫人已经在议事厅等你,既然你想见夫人,那就过去吧。”白嬷嬷板着一张脸,示意身后的家丁压着林嬷嬷。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林嬷嬷心里盘算着等见到相爷夫人的时候应该怎么说,看在这么多年她任劳任怨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夫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困?
可事实却与林嬷嬷的想象大相径庭。
林昭歌红着眼眶坐在林远侯的下首,周氏却低着头站立在一旁。
“老奴见过相爷,夫人。”
静默了半晌,林远侯才缓缓开口道,“什么时候府里的规矩变成只识得相爷夫人,不认识千金小姐了?”
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林嬷嬷两腿一颤。
“老奴……老奴见过相爷,夫人,大小姐。”林嬷嬷不甘,却不得不这样说。
“林嬷嬷,看在你在府中服侍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犯了什么错自己说罢。”
林嬷嬷心中疑惑得紧,不知道相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看向周氏,周氏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可这一动作分明暴露了背后的主使。
林远侯不喜林昭歌,是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每每看到她那张和秦问渠越发相像的脸,他就止不住地悲从中来,结果不知不觉间,他们得女儿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
若不是从白嬷嬷那里听到那些话,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忽视,让自己的的嫡亲女儿受到这么多委屈,甚至被个刁婆子欺负到头上来。
林昭歌坐在下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上扬的弧度,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