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再不送就枯萎了。”威尔海姆微微笑了一下,“好了,我还要开会。”他绕过她和办公桌,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把小梳子,然后弯腰对着苏珊娜桌上的折叠小镜子开始打理起自己的头发,认真的拢了拢又捋了捋。
苏珊娜拿着花,望着他宽阔弯曲的背,带着肩章的黑色呢大衣让他的背更加优美和性感,修长的臂膀上紧贴着色银色肩章,弯曲的长腿上的裤线却严谨的没有更多的褶皱。
她不禁冒出了奇怪的想法:被这样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大佬压在床上换取情报或是信任,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他看起来很温柔。
想到此处,她不禁想到昨天的古斯塔。那个粗鲁的男人发起狠来着实让她受了不少苦。
如果要抱大腿的话,威尔海姆岂不是最佳人选?更所谓,他还喜欢偷看她换衣服?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双手摸上他腰际两边,哪怕他外套厚实像是熊皮,她也知道他感觉到了她的触碰。
他没反应。
她双手放松的打开,像是两条灵活的蛇一样从他腰两边向前滑去,最后交叠在了他腹部,锁住了一颗大衣的金属口子。
威尔海姆这才停下了动作,站直了身体,他一手握住她两只交叠着的小手,侧过脸,依旧温文尔雅的面无表情。
“我来帮少校把大衣挂起来吧。”苏珊娜哑着嗓子诺诺的说道。
他没反抗也没多余说什么,苏珊娜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开始从上到下的解着自己的大衣扣子。是的,她从他中规中矩的肢体语言里也读不出任何感情。
她也顺势拉扯开了他下腹的外衣扣子,帮他脱下了那件厚重的大衣,抱在怀里。自始至终他没转身,没说话。
苏珊娜也乖乖的抱着衣服走开了。
“苏珊娜。”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声音如此好听,像是父亲或兄长睡前故事那般充满怜爱的声音。
“什么?”
他那双充满危险的蓝眼睛带着认真而温和,平静的凝视她。她变了,她以前在他面前总是那样小心谨慎。他在等她开口。
“少校为什么送我花呢?”
“因为您和美丽的花很般配。”他答得轻巧,此时的站姿也是如此笔直,俨然一位神圣不可侵犯的军人,奈何胸前还有斑斑未干的血迹。
“拙劣的借口。”苏珊娜故作生气,她现在已不怕他这种永远都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了,因为此刻她明白,他对她有兴趣,现在他和她只是男人与女人之间。
“对不起少校,我是已婚的女人了,不能接受别人的花了。”她抬着头,两只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拙劣的借口。”威尔海姆说。
苏珊娜无言,优雅的走开将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挂在高大的衣架上。在这之间,她故意选择了木架上最高的地方,这使得她不得不踮起脚,蕾丝裙子顺着她的动作,听话的向上移了很大一截,露出了大腿根上更多的黑丝袜。
她转身,一脸严肃的向他大步流星的走来,凌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惋惜的轻嗅了一下手边的玫瑰,又故作决绝的将花提在两人面前,道:“花很美,但是对不起您还是送给别的姑娘吧,也不缺我一个。”说罢,将花丢在他的桌子上,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他柔软着目光垂眼看着她一颦一簇,嘴角挂着不屑一顾的浅笑,像是在说“别闹了你这小妖精。”不得不说这时候这个金发男人看起来更像个思春的少女,眼里透着贱嗖嗖的沉醉样更像是在说“我已经想象出来你被摁在下面的样子了。”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那包裹在黑色蕾丝裙子里的曼妙身体,轻微左右摇晃的臀部,因为生气而快速交替的修长的白色长腿,纤细的脚踝他插着裤兜仰着下巴,两眼轻蔑的看向她已经不在了的门口,舔了下微微干涩的唇: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牙齿尖像是野狼那样舔过几遍了。
威尔海姆温文尔雅的笑了。
苏珊娜暗自得意,大概没有男人不会和送上门的女人过不去吧。她要让他喜欢上她,沉迷于他哪怕只是一会儿。
然而也就是在苏珊娜离开不久后,办公室里的威尔海姆被通报说,格蕾塔小姐有重要工作要汇报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欣喜的在门口的信箱里得到了布鲁克字条,上面清楚的写了艾利纹孙女和儿媳的地址,以及苏珊娜需要和布鲁克交接通行证的地址和时间。
她欢快的推着自行车跑进了院子。下一步,她就可以拿着这个地址去威胁艾利纹了。
只不过,她要怎样才能见到艾利纹呢?
择日不如撞日。
第二日一早。
她等在大厅里已经很久了。她不知道她这一步走的对不对,现在看来至少是危险的,如果她可以说动威尔海姆去看望艾利纹,那么如她所愿的她可以马上见到艾利纹,并且她和迪克少校之间的感情可以更进一步;如果威尔海姆拒绝了那说明,她还没有向他提任何要求的资格,她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然而,她心里还有一种最大的不安,那就是:艾利纹已经在口供中提到了她。
那么,威尔海姆已经在特别关注她了。
那就太可怕了。
苏珊娜搓着手里的手套来排解她的不安。无意间向旁侧望过去,那些带着黑色钢盔,上面刻着万字符号的党卫队士兵正笑嘻嘻看着她。那些不怀好意的嘴脸,一定以为她是一名“识时务”的法国妇女,正苦等着某位负心的德国军官。
不过仔细想想,苏珊娜也许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低频的谈话声和靴子踩踏大理石的声音很快从楼上传来,德国军官们陆陆续续的从楼上鱼贯而出。
她费力的逆着人群,很快就找到了高挑的他。
金发男人面色如常,穿着和昨日一样的厚实长大衣,佩戴着制服帽子。
“少校,早上好。”她走到他跟前,垂下眼睛假装很不情愿似的说道。
周围走来走去的士兵和军官都在好奇的打量他们。
“好。”男人冷淡的回应一声,然后径直又要朝前走了,连同身后的那个大兵。
苏珊娜一时摸不着头脑,她还在原地聚精会神的演绎着闹别扭的小女人拉下脸来求男人的戏码,这家伙倒是干脆,直接走了?
这感觉不对。苏珊娜心下一惊。但是他的反应也够奇怪的。苏珊娜来不及思考,眼见威尔海姆就要走远,苏珊娜拖着蹩脚的高跟鞋跟了上去。
她跟着他走出了大厅,在广场前的台阶下她终于不顾一切的再次截住他。
“您现在很赶时间吗,我用不用帮您做什么?”从屋里到屋外,严冬的气温一下让两人的脸都变得惨白,而在他眼里她的嘴唇像是刚刚吃过红色汁水的水果一样艳丽。她喘着粗气,呼出白烟,两只眼睛里现在终于出现了一点在他看来真诚神色——紧张。
“克莱因小姐,您有什么事?”
他说话的语音语调没有一点让她感觉不适,只是和昨天他送她花时候却是截然不同。既然她已经追到这儿了,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就不能回头。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边走边说,却再不看她一眼。也许他就是如此喜怒无常吧,苏珊娜安慰自己。他走得很快,挺直的宽阔后背随着走路规律的轻晃着,两边肩头的银色麻花肩章在身后高楼洒下的阴影里,显得十分显眼。
她小跑着抬头看着他没有更多感情色彩的侧颜。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可能要耽误您些时间。”
“请说吧。”
“我以前在一个花店工作,很受店主照顾。可是就在昨天,我去拜访那位可敬的老人的时候,发现她的花店关了好久了,听邻居说是被警察抓走了。我很担心她,您能知道她的事情吗?”
“若是警察的事,你应该去找赫林上尉而不是我。”威尔海姆推了下鼻梁上那个完全没有度数的银丝边眼镜,站住了。苏珊娜也马上停下脚步,他仍不看她,只是冷静的站直了身板等着前面阻挡他去路的几辆越野车缓缓驶过。
“于理,这本不是我能过问的事,所以如果我想知道就只能牵扯人情,于情,我想我需要问的,只有您了。”苏珊娜接着真诚的说完她一早准备好的原因。
“你撒谎。”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苏珊娜差点撞在他后背上。
他用那种另她心慌意乱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凝视她,接着轻蔑的说道:
“于情,你最应该问的,是灰熊营的里希特上尉,不是吗?”
“什么?”
他突然轻松的笑起来,肩膀耷拉下去,两手插着兜,无所谓的朝旁边大兵使个眼色。那人离开了。
“我只是有些疑惑,克莱因女士。”威尔海姆平静的说着。
“您在说什么?”苏珊娜感觉自己搞砸了什么大事,而自己还浑然不知。难道真是艾利纹供出了自己被迪克少校发现了?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何对她避而不见,还有些愤怒?
苏珊娜平稳自己的心态,义正言辞的说道:“少校先生,您又在疑惑什么?”
“我在想您是怎样一位女士。”他眨眨眼睛,从容地微笑,“美丽、优雅、聪明甚至还富有经商头脑。”
他在暗示什么?
“少校?”
“女士,你在成为我的翻译官之后和多少人上过床?”他把如此下流的问题问的彬彬有礼。
苏珊娜瞳孔紧缩,他深邃的蓝灰色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苏珊娜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威尔海姆这是知道了什么?他是指她和古斯塔卖春的事情吗?
“您的问题很不礼貌,更何况,您和我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不是吗?”苏珊娜不能默认不能退缩。
“你我的‘工作关系’还没有发生。”威尔海姆背着手笑看她。
苏珊娜不能判断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又知道些什么只是她死也不能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