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他依然在宠物店内,好像并不曾离开过,也不曾去往那万里高空之上的云海,而这里似乎已经失去了某种人气,变得冰冷起来。
“乔书亚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太宰治咳了几声,摸了摸自己被勒得有些发红的喉咙,无奈地说道。
“他去了哪里?该不会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给抓走了吧?”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嗯,这个嘛……”太宰治头疼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三个父控的孩子解释。
干脆就实话实说吧。
这么打算着的太宰治很快决定了这个锅他才不要背。
只是当他打算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和盘托出时,却根本无法吐出声音,就好像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说出乔书亚的身份一样。
“桌上似乎放着一封信,我想大概是乔书亚给你们的。”
不属于在场之人的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就在此时,绑走了乔书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却是信步从宠物店的另一边出现,在众人顿时紧张地拿出武器、唤出异能的警惕目光之中,他轻柔地说道:“请不必如此警惕,诸位。”
脸色苍白的俄罗斯人目光清亮而透彻,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坚定:“乔书亚同志让我意识到了,我之前的做法是完全错误而荒谬的,手段与目的不正确,又怎么可能创造出真正完美的新世界。”
“我会去自首,在监狱里洗心革面,努力赎罪,重新做人。”
“等我洗清身上的罪孽后,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希望当我回首往事时,我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这样,在临终的时候,我能够自豪地说:‘我已经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太宰治没有露出中岛敦等人那样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在方舟之上已经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梦境碎片,也知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他出手拦下了激动的三个孩子,开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先别管他了,你们看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吧。”
芥川龙之介几乎是立刻就冲到了茶几上,将那封被压在茶杯下并不那么显眼的信封打开。
太宰治并没有去看那封信,他想也知道那封信大概写了什么。
【敦、龙之介、银,抱歉,因为事发突然,我大概得离开横滨一阵子。你们已经成长为非常出色的大人了,即便我远行,也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去追寻你们的梦想。】
陀思妥耶夫斯基礼貌体贴地等在了一边,直到看完信的芥川龙之介等人平复下冷静,才上前搭话道:“麻烦诸位将我送到异能特务科了。”
面对如此配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几次差点在对方搞事中受伤忙碌的中岛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宰治这个时候插话道:“需不需要手铐?我可以赞助你们一副哦。”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副手铐,笑眯眯地递给了芥川银。
“呃……我倒是觉得不用了,我看他是不会跑的。”
中岛敦定定地看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会,最终还是拒绝了。
这个难缠又狡猾的俄罗斯人,倘若真的想要逃脱,那有的是方法。
最终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被赶来的异能特务科拷上了手铐,被全副武装的军警们带走了。
笼罩在横滨上空的阴云似乎已经消散,但是这座作为鱼龙混杂,异能力者遍布的港口城市,平静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新的事件与危机便又再次出现。
中岛敦已经逐渐地将生活重心往武装侦探社倾去,不过同时他也并未忘记自己的学业,在闲暇之余也会写出几篇短篇小说。
跳级读完了大学的芥川龙之介,倒是在文坛上发光发热,偶尔还会和来武装侦探社楼下咖啡馆的织田作之助商讨新小说的剧情。
芥川银则是已经准备从事务所独立,然后建立起自己的经纪事务所——她已经受够了那些潜移默化的鄙视链和性别歧视了。
凭什么同样的行为,男性艺人就能被原谅,而女性艺人只能被网暴到黯然退圈?
芥川银决定以自己的力量,给这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女性们一块乐土,撑起一片天空。
太宰治自杀的频率比起以往要减少太多,这让没少去河里捞人的国木田独步与中岛敦心里嘀咕,差点还以为太宰治是不是哪里生病了。
但大概只有太宰治知道,他心里的某一处,的确是被乔书亚给医治好了。
虽然彻底的痊愈大概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至少那些粘稠而令人作呕的恶意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他的耳畔喁喁私语了。
一切都在好转,横滨治安越来越好,那些时不时就发生的街头火并和恶性案件逐渐地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