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耍脾气的模样和平时又不一样,就像潘多拉魔盒,不知道触碰哪个机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隐隐觉得有些新奇mdash;mdash;这比漠视她、不理她鲜活得多。
y从不像那些精致的绅士,他毫不避讳地像喝中药一样灌完了一杯咖啡,椅子吱地向前一拉:我最后给你讲一遍hellip;hellip;rdquo;
当他回头发现薇正看着他的脸发呆时,忍不住叩了叩桌子:不听可以走了。rdquo;
薇安捋了一下滑落到脸侧的长发,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太自在地眨了眨:听。rdquo;
夜色静静地流淌,办公室的空调仍在运转,冷气弥漫,空气中只键盘的接触声,
薇安办公室的门敞开着,y在隔壁加班写补丁,有时会过来,从背后看看她的运行情况,遇到错误就指出来,没什么问题就悄无声息地走开。
她挺直脊背,困意全无,觉得连这通宵工作的夜晚也变得格外有纪念意义。
接近凌晨四点时,百叶窗外曦光初现。一杯纸杯装咖啡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薇安讶异地回过头去,y立在她的椅子背后,单手扶着她的椅背,一边灌咖啡一边扫视她的屏幕。
差不多了,收尾吧。rdquo;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薇安比他想象中更负责一些,无论如何他对一个高效率的组员还算满意。
薇安关闭设备,捧着咖啡默了一会儿,竟然扭过头,顶着那一脸花了的妆面,真诚地对他说:学长,我觉得你还是挺负责任的。rdquo;
y垂着眼晃着空杯:谁是你学长?rdquo;
薇安的心情很好,明艳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并不在意受到冷遇:马上就是验收会议了,到时我爸爸会参加。rdquo;
她停了停,看向了他,眼里因期许而微微闪着光泽:到时候,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rdquo;
凌晨的电视节目很少,午夜新闻滚动播放着:自十一月起,十年前投放的尽百台sp机器人已有百分之八十召回入库,但仍有少数下落不明。rdquo;
苏倾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给清洁机器人灌消毒剂,无意间抬起头来。
客厅里甚至没有开灯,嵌入式电视的幽幽蓝光闪烁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旋转的摄像头,以及那天她在超市见到的机械臂和金属弯钩。
各区致力于通过更严格的身份识别技术追踪sp机器人及其他高仿机器人,对不配合搜查的机器人进行强制销毁。rdquo;
屏幕切了四个监控录像视角,冰冷的技术弯钩狠狠插进正在走路的男人或女人的胸口或大腿,但并没有血冒出。
什么东西被取出他们的身体,随后他们停止了挣扎,他们的头盖骨被掀开,皮肤像包装纸一样被揭下,剩余的金属骨骼像是铁皮易拉罐,被巨大的机械臂拍扁压平,反投收入仓库内。
粘稠的消毒剂从她指尖溢出来,混杂着刺鼻的果香,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怔怔地盯着屏幕。
sp机器可能的感情觉醒,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后果。例如,东北区一名病危老人坚持要将遗产留给机器人。rdquo;
我母亲有阿兹海默症!rdquo;老人的儿子气愤地控诉着,我们的工作很忙,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照顾,我们订购了sp机器人照顾他,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后果,现在我妈妈认为那台机器是他的儿子,见到我就用果酱瓶打我。rdquo;
八年前,我们的独生女因白血病离世。rdquo;女人不住用手掌抹着眼泪,为了快速走出伤痛,我们订购了一台sp机器人陪伴我和丈夫,她确实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欢声笑语。rdquo;
她的眼里迸射出幽怨的光:可是,经过医生检测,我们有机会尝试通过试管婴儿再生一个孩子,虽然很艰难,但总归有希望。可是我的丈夫mdash;mdash;他真的将机器玩偶当做我们的女儿,他抱着她,一再拒绝我的请求,还问我lsquo;爱丽丝,我们一家三口这样不是很好吗?rsquo;我相信这都是机器人的错。rdquo;
在订婚宴上,我的女儿穿着婚纱逃了婚。rdquo;接受采访的母亲的眼袋明显,脸色苍白,打死我也不会想到,这是因为我们家里的机器人管家勾引了她。rdquo;
说句实话,rdquo;这位母亲面色复杂地说,我相信sp机器人有足够的功能让她快活,但我认为那绝不是她应有的归宿,她应该至少生一个孩子。这是公民对社会的贡献,也是我们家庭的希望。rdquo;
苏倾枕着手臂蜷缩在沙发上,散落的长发搭在臂弯里,露出一截雪白的,可怜的脖颈。
她的双眼紧闭,浑身不住地颤抖着。这并不是因为困倦而自然入睡,体温过低时她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mdash;mdash;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个新闻也能让她的体温骤降,也许是恒温系统紊乱了。而这次的休眠并不顺利,一个接一个噩梦接踵而来。一会儿梦见自己的芯片被取出来,皮肤被划开剥下来,骨骼被拍成了易拉罐扔进垃圾堆里,一会儿梦见无数张嘴一张一合,无情而愤恨地控诉着。
mdash;mdash;这是诱拐,欺骗,勾引hellip;hellip;九岁起hellip;hellip;还是个孩子hellip;hellip;从没接触过社会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