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纵站直了身体,靠着桌边。
她仰着一张小脸看着他,视线锁着他的目光,不想错过他眼底的情绪。
陈禁的头发稍稍乱了,嘴唇微张,因为刚才的吻,口红已经晕到了唇周的皮肤上。原本精致的妆容,被这一点儿瑕疵给破坏。
可顾纵却觉得,这才是他想要见到的陈禁。
礼堂里那样高高在上、造型妆面一丝不苟的她,让他感觉到陌生。好像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相隔的十万八千里,而他们所做过的亲密,都只不过是他一人的臆想。
顾纵没有回答,只是在陈禁握住他时,收紧了他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陈禁没用什么技巧,就能听到顾纵愈发急促的呼吸。她故意慢了速度,仰着脸和他说手酸,顾纵明显顿了一下:“那就算……”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陈禁另一只手牵着他搭上了她正在动作的那一只手上,“你带我吧。”
他想算了,陈禁偏偏要他陷落。
……
顾纵抱着陈禁,让她坐在了水池边上,来来回回至少帮她洗了叁四遍手。
洗手液的泡沫被他慢条斯理地涂抹在她的手上,他的掌心宽大,两人的手交迭时,能感受到他把她的手背完全覆住。
陈禁轻声打了个哈欠:“我很困了。”
顾纵的动作没停,很快用水流冲干净了她的手。重新抱起她,踩着中间用作柜子的木楼梯,把她放在床上。
寝室这种木板床,即使放了床垫也并不软。顾纵以为陈禁会睡不惯,结果她翻了翻身,很快就睡着。
他坐在楼梯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属于他的那张床上,被子鼓起一个包。
室友是在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回来的,房卡被感应的声音一起,顾纵抬眼朝上铺的位置看了看,小心地开了门出去。
拿着房卡的那个室友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还在礼堂那边呢。”
顾纵半掩上门,压低了声儿:“先和你们说声抱歉,我把朋友带回宿舍了,女生,她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在这休息一会儿。今天中午的饭我请,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
其中一个室友“嗐”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小事儿,没关系。请吃饭就算了,哥几个都一个宿舍的,不在意这些。”
另外两个也表示没意见,顾纵却执意说请他们吃饭,叁人自然高兴,准备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宿舍就去吃饭。
临进门前,室友问他:“里头那个,是你女朋友?”
顾纵回身看了看那扇门,有一会儿没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陈禁的关系。只做过一次的炮友?或是不怎么算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好在室友也不执着于得到答案,转身就绕开他准备进门。
刚推开门,睡在顾纵床上的人忽然支起了身子,她偏着脑袋,脸颊在肩膀上轻轻蹭了一下。
头发有点儿乱,大约是在枕头里蹭过。就着她此时面上缺失了口红的妆容,有种浓烈的懒散意味。
她所在的位置高,看人时垂着眉眼,显得有些困恹。她缓缓俯下身,双臂搭在床边的栏杆上,下巴也低下去抵在手臂上,目光落在最后进来的顾纵身上。
显而易见的,饶有兴趣。
打头进来的那个室友,被陈禁的长相惊艳了一下,没忍住低声说了声:“卧槽……”反应过来后,及时住了嘴。
要么怎么说顾纵平时不爱搭理学校里那群凑上来的姑娘呢,废话,几个能比得过现在床上这位?
陈禁闻声转眼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他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陈禁点了点头:“你们好。”
叁个人东西一放就走了,一分钟都没耽搁,房门被重新合上。
顾纵仰着脸看她,“睡醒了?”
陈禁摇头,突然朝他展开双臂。
“抱。”
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顾纵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超速,超到甚至可能被开罚单的那种。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她,陈禁也不动,面上的笑一直没散。
顾纵往上踩了几阶台阶,踏上最高一层时,天花板的高度不够,他只能微弓着身。陈禁扑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顾纵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兜,转身在床尾坐下。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陈禁说抱,他就想抱她。
室友们下午没再回来,陈禁睡了很久,顾纵的姿势一直没变过。绕是陈禁这样没有多少重量的,也让顾纵身上有些发麻。
顾纵面色不变,抬手敲了敲另一边胳膊。
陈禁一边把睡衣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看着他。
许久,有一声很轻的笑。
她保持着半跪在床上的姿势,手臂往前一撑,凑近顾纵。在他后颈上极轻地咬了一下,即将分开时,舌尖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肌肤。
顾纵半边身子都更麻了。
不同于之前长时间不活动的麻,他这会儿像是身上过电似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儿来。
他僵着身子没动,陈禁的呼吸就在他的耳后。
“留个联系方式吧。”她顿了顿,“不是说好了下次带你出去做吗。”
她把手机摸过来,手从他的脖颈后绕过去,举到顾纵面前,屏幕上是微信的二维码。
顾纵扫了码,添加了好友。陈禁就那么双手从他的身后绕过去举着手机,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顾纵抬眼看见陈禁正在设置联系人备注,典型的炮友式备注。
雍城顾纵。
他轻眨了眨眼,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好笑,觉得合理,顺便还藏着些别的什么。
他很疑惑,只是这样地名加姓名的备注,陈禁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吗?
下回看到名字,还能记起顾纵是他吗……
陈禁直起身子,整个人往前凑,脖子扭过去,唇贴上他喉结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顾纵的手,忽地抓紧了床单。
陈禁侧身从他的身边下了床,站在楼梯上,正要往下走,无意中扫了一眼顾纵的手。
她驻足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纵不自在地松开了手。
“宝贝儿,你的手……”
“抓床单的时候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