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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芳紧走几步走到人堆里,她隔着一些人看见,张有德小姨子苗小娥的男人,正扯着嗓子喊:“王玉峰你个大流氓,你个大色棍,你敢调戏我老婆,我跟你没完!”
    他骂的那个王玉峰也站在人堆里,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没事儿人的架势儿,他用公鸭嗓回道:“你才是个大流氓,你才是大色棍!还没完?你能拿我怎么样?奶的我还怕了你不成!”
    苗小娥男人叫牛山宝,个不高,人很瘦,尖嘴巴,看上去跟个瘦猴子差不多。他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往前一蹿一蹿的,那架势要上前去打王玉峰。
    王玉峰好赖也是鸭厂的厂长,很威严。再说他身材要比牛山宝高了不知多少,别说那牛山宝去打王玉峰了,就是王玉峰叫他打,恐怕他也够不到王玉峰的脸。
    有一个上岁数的人拉着牛山宝的胳膊道:“山宝,你冷静些,你这样在大街上瞎喊叫,叫人家笑话啊!”
    牛山宝大喊着:“我不怕笑话,愿意咋笑话就咋笑话,他厂长都不怕,难道我这小老百姓还怕吗?”
    这时王玉峰就道:“牛山宝,你少给我无理取闹,你回去好好问问你老婆,看我王玉峰怎么他了没,我是他的领导,我是在给他布置工作!”又道,“你真是血口喷人,你老婆就那么好,就那么值得我调戏吗?”
    翠芳不知道是咋回事,就打听身边的一个抱孩子的胖女人,道:“妞她娘,他们这是干啥啊?”
    妞她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笑道:“干啥啊?闲的呗!”又一撇嘴小声道,“村长的小姨子,在鸭厂单独跟厂长在一起,叫男人逮住了!”
    这时,翠芳看见治保主任张二楞晃着膀子过来了,他喊着大伙儿道:“散了,散了,有啥好看的!”又一把拉住苗小娥男人的手:“山宝,你这是干啥啊?你这不是给村长闹难堪?”又道,“走,跟我走!”
    牛山宝被治保主任张二楞拉拽着,膀子还一扯一扯地道:“王玉峰,我跟你说,你别以为你是厂长就想调戏我老婆,你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咱试试!”
    王玉峰也不示弱,道:“我没那功夫,你他娘的侮辱人!”
    治保主任张二楞一边往村队部拖牛山宝,一边跟王玉峰道:“王厂长,你也走吧,你看看你们这事儿?在这村头弄得多不好!”
    不管咋说,总算是治保主任来劝架,牛山宝终究被张二楞拽走了。
    牛山宝走了,王玉峰摇着头,自语道:“没教养的东西,真不可理喻!”这样骂着,他也回家了。
    王玉峰迈着四方步走了,村里看热闹的人就开始议论起来了。有的道:“你看人家王厂长,那人长得多好啊,人家能看上苗小娥?她老头子也真是!”
    有的道:“人家王厂长老婆可比苗小娥好看多了,那个牛山宝也真自不量力!”
    还有的道:“你别这么说,男人都不是啥好鸟,你别看他当个厂长人五人六的,见了女人也发贱!”
    有人咯咯咯,咯咯咯地笑了,有的女人笑着道:“王厂长就是凭他老婆好看,叫村长干才当上的!”
    又一阵咯咯咯,咯咯咯地笑。
    不知谁又在说:“你还别不信,要不是他主动把老婆献上去,这鸭厂厂长也轮不到他,就他那公鸭嗓,说话跟个鸭子似的!”
    大家议论着,好像兴趣越来越大,都不想走,不想散,那笑声咯咯咯,咯咯咯……
    翠芳没心听他们说笑,晌午了,得赶紧回家,他要赶回去给石头做饭。现在石头还不知睡醒了没有,也许他还在睡吧?也许早醒了,正等着自己回去呢。
    翠芳慌里慌张地回到家,她以为儿子石头还在睡,进屋一看,谁知屋里根本没有人,翠芳骂了一句道:“这混小子,说得好好的不出去,你看,还是出去了!”又心疼地嘟囔道,“这不,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他的头疼了没有!”
    翠芳这样嘟囔着,就去厨房做饭了。
    钱石头有他的老主意,早晨,他跟娘说不出去了,自己要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他还说,这病就是睡好的,早晨他叉着腿,一跳半米高,那就是试试这头是真睡好了?还是假睡好了。总之,自从那天他被有福和富贵哥从办公室送回来后,就睡了一下午,睡到天黑,又从天黑睡到天明,他的头就不晕了,就不疼了。
    为了能证实这睡觉的作用,早晨,他用各种高难度动作跑着、跳着,就是想测试这睡觉的功能。经过测试,钱石头真的觉得自己的头好了,无论怎么低头和猛抬头,头都不晕了,也不疼了。经过试验后,他等娘走了,就有了个新的决定。
    当娘前脚走,钱石头后脚就出了门。他出了门就往村东头去了,他想去玉清河坐一会儿,他好长时间没有去玉清河了,他几乎都快把玉清河给忘了。
    这人也是,要不说是死对头呢?这人要是有了对头,那是很烦人的!你越不想见到他,他就越在你眼前晃,这不,钱石头刚出门,就碰见了村长张有德。
    张有德看见了钱石头,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走上来,呵呵呵,呵呵呵地笑着道:“石头啊,果园的董事长啊,你的头还疼不疼了?”又道,“听说你的头弄不好就晕,就疼,你今天不是去看病吧?”
    “看你个头!”钱石头没好气的道。说完,就想走。
    “石头啊,日娘的你就没大没小吧!你就分不出个好赖话啊?我这是问你个鳖孙好呢!”张有德绷住脸道。
    “你啥问我好?难道我用你问我好?”又道,“你心里恨不得我不好你才高兴呢!”钱石头瞪着眼道。
    张有德把头来回歪了歪,斜着眼:“石头啊,我跟你说,你还小,在村子里你得听我的,否则,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就啥也别想干成!”
    “呵呵,我还真不怕,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厉害,我不相信你张有德能一手遮天!”钱石头轻蔑地道。
    “不信咱走着瞧,非叫你个鳖孙一头碰到南墙上不可!”张有德咬牙切齿地道。
    钱石头不想理他,不屑地笑笑:“张有德,我看你就不是个村长!”
    “日娘的,你说我不是村长我是啥?”
    “我看你就是个地痞和无赖!”又道,“有时候你还不如个地痞无赖呢!”钱石头说完,朝他淡淡地一笑,大步向村头去了。
    张有德看着钱石头的背影,气呼呼地骂道:“你个鳖孙就牛吧,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天空蓝盈盈的,早晨的太阳还不是很热,空气里不时有一阵阵小风,钱石头走在大街上,他觉得很爽快。
    一会儿,钱石头来到了玉清河桥上,他扶着玉清河的石头栏杆,看着波光粼粼的玉清河,他觉得这河很亲切,他要到玉清河边去走走,他要去那里散散心,要是自己再能下到玉清河里洗个澡,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沿着玉清河走着。玉清河给了他太多的记忆,儿时跟小伙伴在玉清河里戏水打闹的情景,又出现在了眼前,嗨,那时多么开心啊!那时多么无忧无虑啊!傻乎乎的不玩到浑天地黑,不玩到娘跑来叫自己,那是不回家的。那时候多单纯,自己不仅跟男孩子玩,也跟女孩子玩,就说红梅吧,两个人也是河里、地里的,下河抓小鱼,地里挖野菜,柳林里捉迷藏,跟红梅在一起,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这样想着,不觉就到了河湾子。
    到了河湾子,他突然发现,昔日自己经常游泳的河湾子,怎么变了模样?河湾子岸边的柳林没有了,那片儿时在里边疯跑着捉迷藏的柳林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了?就在离河湾子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养鸭厂。
    难道这就是村长张有德的那个鸭厂吗?难道孙惠英老师的男人,那个经常扯着公鸭嗓说话的人就在这个厂当厂长吗?他看见,鸭厂的大门一边,挂着“牛背山养鸭鸭厂”的大牌子。
    钱石头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看着养鸭厂,通过养鸭厂的大门,能看见有人来回地走着。他又看看河湾子,那宽阔的河面,正泛着一层层白色的浪花,哗哗地,缓缓地流着。突然,这泛着浪花的波纹,一下子吸引了他。
    这河湾子多好啊?他一看见这河湾子,心里就有抑制不住地激动和兴奋。河湾子的对面是一片浓绿的芦苇,那芦苇上的芦花远远看去,多像一层白皑皑的在空中飘舞着的雪。钱石头觉得这里的风景真好,要是能在这里养几网箱鱼该有多好啊!到时候,自己就能坐着小船,荡漾在这碧水蓝天之间,既能挣钱,又能划着小船游玩,该有多好!
    钱石头还想,现在这河湾子的水,就这样白白的流走了,真是可惜啊!
    对,养鱼,我要把这河湾子都养成鱼,我要往超市里不但上蔬菜,上苹果和核桃,而且我还要上各种各样鲜美的鱼。钱石头想到此,他一下子兴奋了,他一跃跳了起来,就怎么定了!
    也许是钱石头在河湾子想得太久了,也许是河湾子这里的风光太吸引他了,钱石头觉得过得很快,看看天,日头已经到了正头顶上,这时,他看见河湾子对面的养鸭厂的人下班了,三三俩俩地从鸭厂里出来,往村里走。
    钱石头觉得有些晚了,娘可能已经从地里回到了家,我得赶紧回去了。说着他就沿着玉清河往回走,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那河湾子,也许是他的眼看花了,在那一层层泛着白色浪花的水面上,似乎出现了很多的网箱,一艘小帆船,正荡漾在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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