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民警去抓“瓜爷”时,他正在一个出租屋里跟人赌博,叫民警一下堵在了屋里。民警把“瓜爷”带走时,“瓜爷”还狠狠瞪了李二彪一眼。
这天,钱石头正在院子里坐着,他觉得自己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最起码一蹲一站不头晕了,最起码吃饭不觉得恶心了。这时,村治保主任张二楞来了,他一进院就喊道:“石头啊?你在县城被人打了?”
“嗯,”钱石头道。
“那咋就叫人打了啊?听说还打得不轻!”张二楞纳闷地问。
钱石头道:“我去县城办事坐车回家,碰到了上次来果园砸办公室玻璃的‘瓜爷’,他领着两个人就把我打了,打了头上一个口子。”
“这样啊?他娘的,这孬种!”张二楞骂着,又道,“石头,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是县派出所打来的,说是那个打你的人抓住了,县派出所叫你去一趟。”
钱石头一听“瓜爷”被抓住了,高兴地道:“好,好,这个王八蛋好好地打我,打得我输了好几天液,还花了好些医疗费,这下可好了,叫派出所好好地治治他,把他关起来!”
钱石头坐车赶到县城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了,派出所拿出了“瓜爷”的照片叫钱石头看,钱石头一眼就认出了他,并道:“民警,就是他,就是他带人打我的!就是他去我们果园闹事砸玻璃的!”
派出所的民警对钱石头道:“你回去吧,他这个人身上还有大案子,我们得好好审。”
“那他把我打了,我住院的治疗费咋办啊?这得叫他赔!”钱石头道。
派出所的民警笑笑道:“当然叫他赔了,他如果不赔就加大他的罪。”
这样,钱石头就从县城回来了,回到了家,娘也刚从大棚菜地里回来。娘道:“石头你这去哪儿了,我回来你也不在家!”
“娘,我去县城派出所了,那打我的‘瓜爷’被派出所抓住了,派出所的民警叫我去认人,看是不是他。”钱石头高兴地道。
“是吗?那可太好了,这个大坏蛋,早就该抓了,省得他在外边祸害人!”娘高兴地道。
“就是,抓住他们我们就安生了。”钱石头长长出来一口气。
这时,娘又道:“石头啊?那光抓住他还不行,得叫他赔咱医疗费!你问派出所民警了没?”
“问了,民警跟我说当然叫他赔了,他不赔就加重他的罪!”
“那啥时候叫他赔咱啊?这个大混蛋!”娘翠芳骂着。
究竟啥时候赔,钱石头也不知道,只好跟娘道:“民警刚抓住他,等等再说吧。”
下午,翠芳又去菜地了,钱石头一个人在家呆着,他躺了一会儿,觉得很难受,就又到院子里坐了起来,他想,自己这身体还很差,头上的伤口有时还疼,特别是坐着猛一站,那头就“叽”地疼一下,疼一下还不算,心里还慌慌的。现在钱石头就像个傻子,呆呆地坐在院子里。
钱石头想,这“瓜爷”被抓住了,这就好了,最起码李二彪少了一个帮手,最起码那“瓜爷”不领着人来果园捣乱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那李二彪和老蛋,他俩就是张有德的手,张有德一指使,他们就把手伸进了果园和大棚地里。
怎么治这李二彪啊?钱石头想着,我也得叫这李二彪和老蛋知道民警的厉害,他们要是再来我的果园或者大棚菜地来捣乱,我就直接把他们送给村治保主任张二楞,我看张二楞怎么处置他们。
旁晚的时候,娘从菜地回来了,不过钱石头在家也没闲着,他给娘做好了饭,馏了馒头不说,还炒了两个菜,早早就盛好端到了桌子上。
娘回来见桌上的饭菜已经摆上了,就笑道:“呀,石头,你给娘做好饭了?”
“嗯,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没事,就是不知道炒的菜好吃不好吃!”钱石头笑笑道。
“好吃,咋能不好吃啊?娘不用尝就知道好吃,在门外娘就闻着菜香了!”又道,“石头,你的头还疼不疼了?”
“觉得好多了,没有前两天那么疼了。不过有时起得猛了还是觉得疼。”
娘洗了手开始吃饭,他们刚吃饭,山花推门进来了,山花领着狗,手上提着一兜鸡蛋进来了,山花道:“翠芳姐,在家吗?”
翠芳赶紧从屋里出来道:“呀,是山花,你咋来了啊?”
“石头好些了没?小风给我打电话时,说石头在县城被坏人打了,我过来看看。”说着山花就进了屋。
“山花姨,你还来看我,我已经好了!”钱石头道。
“哎呀呀,是哪个混蛋打得啊?现在这人是咋了,动不动就打人啊!”
翠芳道:“能是啥好人啊?是县城的地痞子啊!”又道,“他山花姨,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拿这么多鸡蛋干哈啊?”
“嗨,石头叫人打得那么很,听小风说流了好多血,我也没有啥,是家里的鸡下的,拿来叫石头补一补!”山花说着就把鸡蛋放到了桌子上。
“山花姨,你看我不是好了吗?你攒多少天才攒这些鸡蛋,都给我拿来了!”钱石头有些过意不去地道。
翠芳也道:“他山花姨,你一会儿走时再拿走,我家啥都有!”
“嗨,翠芳你说这叫啥话啊?石头挨打受疼的,吃我俩鸡蛋算啥啊!”说罢,见翠芳和石头正在吃饭,就道,“你们吃饭吧,我走了。”
翠芳和钱石头把山花送出院,谁知,刚进屋,春香就来了。她进屋就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光说来看看石头,可回来天就大黑了,这不,今天回来得早,我过来看看石头。”又道,“‘瓜爷’那个挨刀攮的,咋打咱这么很!”春香提着一箱牛奶,十斤鸡蛋道。
翠芳赶紧上前接过春香手里的东西,道:“春香啊,我说你这是干啥啊?你来就来吧,咱成天价在地里,也不是啥生份人,你还买这些东西干啥啊?”
钱石头也道:“春香婶,我这点伤都差不多好了,你还来看我!”
“你看看,我不看你看谁啊?你不知道,我一听你娘说你被那‘瓜爷’打了,气死我了!他个挨刀攮的,咋恁不是个东西啊!”春香愤愤地道。
翠芳赶紧把春香让到椅子上:“春香,就在这儿吃吧,你看,石头在家做的,我们也刚吃。”
“不了,翠芳姐,你们吃吧,我在火上还坐者锅呢,那我回去了。”临走时她又拐过头道,“那‘瓜爷’抓住了没?”
翠芳道:“啊,对对,我忘了跟你说了,那‘瓜爷’抓住了,抓住了。今天县派出所叫石头去了,派出所正在审呢!”
“抓住就好,叫派出所好好教训那混蛋一顿,看他还敢打人不!”春香道。说着话,钱石头和娘就把春香送到了大门外。
晚上,钱石头躺在床上,他想起了山花姨,他觉得山花姨对自己太好了,她喂的鸡下的蛋,自己不舍得吃,却给自己拿来了。说实话,山花姨一个人在家养猪也不容易,给猪买饲料嫌太贵,自己每天都去山上挖野菜,打猪草。再说小风在县城饭店打工,肯定挣得也不多,你想想,饭店里跟人家打个工,人家能叫她挣多少啊!
钱石头两眼看着天花板,他心里就觉得很难受,山花姨今天来家里,穿那衣服破的,哪还像个女人啊?这样想着,不觉他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一定要好好干,干出点事儿来,到自己有了钱了,要好好帮帮山花姨,叫山花姨也过两天好日子。
钱石头还想起了春香婶,春香婶来看自己的那状态有些不自然,她那眼神有些虚,她不敢盯着娘看,她那眼睛好像还像块抹布,到娘的脸上一晃就过去了,她也不敢很看我,不像过去看我的那眼神,一直盯着你,好像总也看不够。现在是一看到你,那眼神就虚了,就跟没看你一个样,春香婶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她才这样的。
春香婶确实觉得心里虚,觉得女儿红梅突然甩了人家不合适,弄得春香婶怎么都不是。钱石头想,这也不能怨春香婶,指着红梅她不愿意了,娘能怎么着。这一点钱石头心里亮亮的。他知道春香婶喜欢自己,甚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婿,甚至把自己早就跟她当成了一家人,可突然间女儿红梅变了卦,这弄得春香婶很突兀。
夜对钱石头来说是难熬的,刚过了年天还冷,窗外呜呜地刮着风。钱石头躺在床上左翻翻右翻翻,脑子里也是东想想西想想,乱乱的,搅得他无法入睡。
他又想起了红梅,难道红梅就那么爱那个国良,她怎么跟那个国良那么有缘啊?这上学还不到两年,就好成了这样子,都把人家领到家里了,都跟着人家去街上转去了。自己跟红梅从小到大多少年,咋好像就没有那么个劲儿啊?咋就不像是搞对象啊?
这样想着钱石头就睡着了,他刚睡着,眼前的小视频“喯”地一下亮了。小视频出现了红梅的学校,出现了那个绿茵茵、亮晶晶的小湖,湖旁的那把石椅上,红梅孤孤地坐着,她两眼流着泪,那泪扑扑地往下掉。
钱石头就赶紧找国良,小视频围着小湖转了一大圈,连个人影都没有。这红梅到底是怎么了?咋一个人在这儿哭啊?难道是那个国良欺负了她吗?他娘的,这是干啥啊?钱石头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还在刮着风,那风一声大一声小,夜还是很静,除了那呜呜的风声,静得连外屋娘的打鼾声都听得清清的,连床底下老鼠沿着墙根跑的声音都清清的。
钱石头着急地骂道:“你个缺心眼的小视频,你到底有脑子没有啊?你到底够数不够数啊?你给我显示这小视频干啥啊?人家俩的事儿,我又不能瞎掺合,切,真是的!”
真是坏菜了,自从看了这个小视频,红梅的影子就一直在钱石头眼前晃,晃得他干脆不睡了,他从床上下到了地上,从屋的这边,走到屋的那边,在地上一趟趟来来回回地走,一直走到鸡打鸣,天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