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后者……他真的会崩溃。
莫鸣锐在疗养院修养了整整两个月。他身体没伤,精神却伤痕累累。
他得了PTSD,即战后心理综合症。心理医生对他进行了两个月的心理干预和治疗,可惜收效甚微。
最后,疗养院决定让莫鸣锐回家,用和平的氛围和家人朋友的温暖来治愈他心里的创伤。
莫鸣锐结束回忆,木呆呆地注视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
他特意选择了最慢的速度,就是为了能够仔细观赏路边风景。
这些早已经被曾经的他习以为常的俗世烟火,恰恰是拯救现在他的良药。
只有和平的风景,才能短暂让他忘却那噩梦般的一天。
突然,路边的的电子屏映入他的眼帘。电子屏正在播放《木板下的五星红旗》的预告片。
莫鸣锐突然想起,在去前线前,他自时景星博那里知道了他新片的消息。
当时他还在想,等他活着从前线回来时,一定要看这部电影。
现在,他还活着,可是他灵魂里的一部分东西已经死去了。
“在最近的电影院停车。”
他需要一些事帮他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他真的会疯的。
……
去年,因为总统被暗杀事件,整个欧洲联邦风雨飘零,所以当年的方舟奖停办了。
今年,尽管前线战事吃紧,方舟奖还是如期举办了。
乐景的电影,再次收到了邀请函。
他的贴身助理一脸与有荣焉,骄傲地说:“老师,《木板下的五星红旗》收到了十二项方舟奖提名呢!”
乐景平静地端详着邀请函封面。
在数字化普及的星际时代,方舟奖为了追求复古,营造逼格,用天鹅绒做成了邀请函的封面,并绣上铂金色的精致暗纹。
看起来就像一份艺术品。
这是乐景第三次接到方舟奖的邀请函了。
第一次,他的电影《女皇御犬》颗粒无收,他沦为笑柄。
第二次,方舟奖取消,《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方舟奖擦肩而过。
现在,是第三次,他的新电影《木板下的五星红旗》再次收到了方舟奖的青睐。
“唉,可惜去年的方舟奖取消了,要不然老师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定能获奖的!不过今年也不晚,今年的颁奖礼过后,老师就是方舟奖历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了!”他说的信誓旦旦,仿佛乐景的获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青年勾唇,随手把邀请函扔到了桌子上,打开终端调出来他刚写完的新电影剧本,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会参加方舟奖。”
“……老师您说什么?”助理长大了嘴巴,怀疑自己出门没有带耳朵。
青年头也不抬,“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去。”
助理都快急的哭出来了,“可是您要上台领奖啊!”
“所以呢?”青年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冷酷,笑吟吟道:“我没时间陪他们玩过家家,爱谁谁,我不在乎。”
看出助理似乎还要叨叨,青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别打扰我工作。”
助理只得咽下去满肚子的劝说,憋屈的告辞了。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乐景刚才的话倒不是在赌气,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方舟奖了。
在之前,受原主记忆的影响,他对方舟奖还算有几分憧憬,但是在《郁金香美人》获得方舟奖后,方舟奖就在乐景眼中失去了权威性,沦为三流奖项。
他没兴趣为了一个三流奖项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他现在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工作。
他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恨不能一口气把自己脑子里东西都拍出来。
电影是一个漫长的工作,他脑海里的东西要一一拍成电影的话,不知道要拍到猴年马月。
所以在筹备电影的间隙,乐景还撰写了很多历史题材的电影剧本,然后把剧本转手卖给其他导演,让他们帮他拍电影。
他不在乎被其他电影分走电影票房,也不在乎其他导演的名声和风头会盖过自己,他只想让那些被尘封数千年前的故事能大白于天下。
《木板下五星红旗》上映后,乐景没有关注票房,也没有参加任何宣传活动,一门心思闭关开始准备新剧本。
新剧本讲的是黑奴争取解放和自由的斗争的故事。
虽然题材不同,但是和《木板下的五星红旗》有一样的中心思想——即对压迫的反抗和对自由的不懈追求。
为了致敬马丁·路德·金,乐景给新电影取名为《I have a dream》。
终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自从为国家工作后,乐景的通讯设备就被国家设置了高强度的防火墙,不应该会有陌生的电话打来。
乐景顿了几秒,还是选择了接听,然后是沉默。
对方和乐景默契地同时保持了沉默。
大概过去了一分钟,对方率先沉不住气,“时景?”
声音诡异僵硬,似乎使用了变声器。
“你是?”
“我知道你拍的电影来源于真实历史——早已经被虫族销毁了的真实历史。”对方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大概要被政府怀疑为虫族间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