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归破天荒地着了天帝华服,如此重视的态度,倒让后荼莫名有些心虚。
之前还冷着张脸说要取消花会,如今倒是来了个回头转,思及陌子归喜怒无常的脾性,后荼当真怕他把花会变成屠场。
几人到的时候,花会的主场上已然人头攒动,比肩继踵。
与会的自然是女子居多。嵌蝉玉珠,鎏银喜鹊珠花,双鸾点翠步摇,粉蝶花簪,个个栩栩如生,飞舞在头顶,倒像是花丛间的戏蝶时时起舞。腰间的玉饰随步微响,甚是悦耳,自是娇莺恰恰啼。
后荼跟在陌子归身后,只见万花满磎,美人迷眼,只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人。只是……自家君上还是这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眼神空落落不往台下去,而是不时看向来处的廊道。
日头渐渐上移,阳光正好,暖暖地洒在石阶上,偶尔折射出一点点白光。
等了些时候,廊道的尽头总算是响起女子柔浅的脚步,和偶尔擦响相击的环佩之音。
后荼见陌子归似乎不太自然地微微挺直了身子,方才还垂在身侧的大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藏在广袖之下拽紧,像个等待夫子训话的童生,他不禁觉得别扭。
后荼顺着陌子归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照不到的暗影里,一双鸾鸟云纹珍珠绣鞋,牵着面上柔软如丝的素白及地长裙,款款地行了出来。
陌子归的神情却僵住了。
白衣女子之后,是身着粉霞锦的女子,还有木兰青,樱草绿,烟霞绯,从衣着偏好和色系来看,应该是五族各大世家的未嫁之女。
如今这样端端站了一排到陌子归跟前,应该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选妃之女。
可是,怎么自家君上这副表情却这么难看,后荼不明白。
“谁安排你们来的?”陌子归问,声音很是平静。
女子们面面相觑,大约是没想到陌子归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带头的女子对他欠了个身道:“回君上的话,选妃的帖子是昨日夜里收到的。”
“本君问的是,谁。”这一句话,一挫一顿,就不那么平静了。
“这……是,是天后发来的诏书。”
“天后……”陌子归重复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落寞,“天后让你们来的?”
“天后,天后念及君上劳累,愿帮君上分忧,故……”说话的女子见他脸色瞬间阴沉,哆哆嗦嗦地将诏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告知了陌子归。
“安排妾身入宫,为天家开枝散……唔……”
陌子归捏住了她的下巴,最后那个字被捏碎在了喉咙里。
“开枝散叶?”他双目猩红,手上的青筋暴起,只要再一使力,那女子的下巴就会碎在他掌中。
“你也配?”
后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陌子归了,好在最后一刻,他松了手。
女子被吓得不轻,踉跄两步没有站稳,身后的人赶快扶着她,跪了一地。
陌子归面色铁青,拂了拂衣袖,转身就往廊道上走。
“你们不是要伺候本君么?那就跟上来。”
*
璇吾宫门墙边的梨花树,花叶繁密,堆雪的白色枝干拽着天风,你来我往,好似对垒博弈,互不相让。
从昨日夜里接到南炎的信报开始,步然就丢了魂似的做雪梨羹,不眠不休。做完了也不吃,有的赏给了璇吾宫里的人,剩下的,就摆在桌上,满满的一桌,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赤焕在信里告诉她,步言回归,有意重燃战火夺回叁界君位。顾及步然和酱酱的安危,他在天族大宫安插了细作,届时可带两人离开涿鹿。
离开涿鹿,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要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
她倚在矮榻上,眼神穿过小院,落在那些花开如雪的梨花树上。
“娘,娘娘!”
杜若小跑进屋,一脸惶恐的模样。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门就被推开了。
步然望过去,陌子归冷着一张脸,夜黑的眸子深不见光,站在五步之外看她。他的身后,是她照着那日在恭华殿的画像上请来的五族美人。
“你们留下,其他人都下去。”陌子归吩咐,声音里已经是藏不住的怒火。
“娘……娘娘……”
杜若知道陌子归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担心步然的安危,听见吩咐之后也不愿起身,怔怔地看步然。
“都下去吧。”步然起身,示意杜若不要违逆陌子归。
璇吾宫的人都絮絮摸摸退出去了,偌大的寝屋里只剩下陌子归和步然送去的几位美人。两人对望,气氛像是结了冰。
陌子归缓步行来,眼神落到桌上那一碗碗雪梨羹,呲笑道:“天后好雅兴,亲自下厨做羹汤。”
步然不接羹汤的话头,只道:“花会本是天帝选妃之用,妾身不便出席。”
“天后到是识大体得很。”陌子归说得云淡风轻,话锋一转却问道:“就是不知天后选的这些人有没有受过调教,合不合本君的胃口?”
此话一出,在场那些还未经人事的女子霎时都羞红了脸,齐齐低下了头。
“这……”步然未想到他竟然会在陌生女子面前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道:“若是君上看过眼,宫中自会有教习女官来教导。”
“哦?那真是可惜。”陌子归笑了笑,转眼已经行到步然的矮榻之前。他大高的身材向前一倾,强大的压迫感让步然一个踉跄坐回了榻上。
陌子归干燥又温暖的手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在耳边柔声道:“本君就是喜欢天后伺候的法子,她们若不得天后亲自教导,怕是不能让本君满意。”
步然惊恐。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拽住了她,力道之大,让她觉得手腕几乎要断在他的指间。
“君,君上!”步然挣扎之际,却被陌子归一把拉起,抱在怀里。
“君上,你要做什么?!”步然见他带着自己,缓步走向面前的圆桌。
“哗啦”惊响,上面的雪梨羹被陌子归一扫而下,糖汁混着瓷碗在地上猛然溅起阵阵水花。
步然心头猛然一空,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要她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背上一顿,整个人已经被陌子归放在了桌上。陌子归站在桌前,用腿抵着她的膝盖,开始宽衣。
“不行,使不得!”
步然被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吓坏了,可是两人力量悬殊,她的挣扎都是徒劳。陌子归宽完自己的上衣,开始脱步然的衣服。
步然第一次见到如此没有耐心的陌子归,他几乎是用撕的,把她一身的衣物都扯烂,在桌前扔了一地,沾上雪梨羹甜腻的汁水味。
“都愣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陌子归哑着声音对外面的几个女子吼到。
步然听到外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些女子真的都行进了她的内屋,低头跪好,听他们做如此荒唐又淫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