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女人咯咯地笑了：“哎，有些人就是看不清现实，不过也可以理解。像我们家那位，现在每天下班都去各大楼盘转转，说是刺激刺激自己的上进心。其实来4s店转也是一样的，能激发人的斗志。”
“你们家那位一个月赚五千多，在县城已经不错啦。”男的说。
“赶不上经理你啊，销售量上去的时候，一个月拿过两万多。”
两人互相吹捧，完全没把李虎放眼里。
这几天李虎经历了不少事，对人世、社会的认知成长度，也达到有生以来的最高峰。要是换作几天前，他可能就发作了。但是现在，他在看待这两个人的时候，就像看小丑一样。
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反咬狗一口。人对付狗，有许多其他的法子。
“我们这里有多款大众汽车，不知先生您是否有意向型号。”晓霞也觉得那两个同事有点过分。
农村人怎么啦，农村人现在生活也都好了，有钱人多的是。当然，这或许跟她自身出自农村有关。可话又说回来，周姐不也是农村人吗？经理虽然出来多年，好像也是农村人吧？
“那一辆。”李虎指着黑色朗逸说，“我想看一看。”
第一次买车，他还搞不懂买车和买菜的区别。
“哦，那请您移步，我来帮您介绍一下吧。”晓霞心一动，没准这位真的能给自己增一分业绩呢。
李虎跟着晓霞走到车前，听她详细的介绍发动机型号、车的性能、材质、价格等，心里越发喜欢这辆车。
而那经理和销售员，则依旧远远旁观，等着看笑话。不止是李虎的，还有晓霞的。
“经理，晓霞有点不把你放眼里啊。”周姐低声说。
“呵呵，一个实习大学生而已，分分钟可以叫她走人。”经理冷笑，“她读书太多，脑子读出包了，前辈教导她，她居然不知感恩。”
“就是，想当初我们……”
他两人在一旁说风凉话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经理侧头一看，鼻子差点儿气歪了。
“嘿，这妮子，说她胖她还喘上了！叫她别理那土包子，她竟然还陪人去试车！”经理气愤不已，就像被人挖了祖坟一样。
李虎原本想选择朗逸，但晓霞报的价格让他有些却步，最终选择了捷达，并进行试车。
另一个女销售看到他开着捷达出去，顿时冷笑，并跑到门口守着：“别给把车撞坏了。”
事实上，李虎虽然拿到驾照之后没怎么碰过车，却十分有车感，一上手就像个老司机。离合、制动操作熟练的很，换挡转向，操作得有条不紊，连晓霞坐在他车上，都忍不住暗暗佩服这年轻人的老成稳重。
“真看不出，你说你是第一次真正上手摸车，我倒是觉得你已经有几年驾龄了。”晓霞忍不住赞道。
“呵呵，我没骗你，大二那年考了驾照，一直到现在都留在家里接灰呢。”李虎憨厚一笑，“只不过我这人吧，对车可能天生带感，学习的时候又用心了，所以……哎对了晓霞姑娘，你们干这行，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他是随口问，晓霞却认真答：“其实我刚毕业，还在实习期呢，只拿基本工资。一般前辈们，都是基本工资加各种提成，像你选的这台车，价位比较低，买的人比较多，一台车固定提成两百三。另外上牌照、买保险都有一定比例的提成，还有车内装潢。中等配置的话，你这一台车下来，他们能拿四百左右吧，这还得是全款才能拿得到。”
“他们？如果我要买的话，这台车可是你卖我的，是你的业绩啊。”李虎有些意外，心里感觉太黑了。
“没办法，谁让我还在实习期呢？“晓霞有些无奈地说，”光靠基本工资，我月底就要吃土啦。
说完，她俏皮地一笑，苦中作乐。
李虎沉默了，大学生满地走，现在年轻人出来混越来越难。看着同样出自农村，乐观自信的晓霞，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李虎又开着车在路上溜了一圈，开回4s店，打算就定这台算了。按晓霞给报的价格，一起加下来也就八九万，要是朗逸，还得多四五万呢。
虽然不差钱儿，但李虎也不打算烧钱。人不都说么，新手第一台车都是拿来练手的，不需要多好，好多人还去买几千块的二手车呢。
刚下车，李虎就看到那个女销售小旋风似的冲过来，扒着车门就往里使劲儿瞅：“有没有弄脏坐垫？我说晓霞你也真是的，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跟人去试车，万一出事儿咋办？这年头坏人可多啊……“
说着，她还拿眼角瞟了一眼李虎，意味深长。
“怎么着，过完瘾了？过完该干嘛干嘛去！”不等李虎和晓霞搭话，女销售就冷冰冰地下逐客令了。
晓霞忙冲她眨眼睛，意思是说你别搅黄了生意，人家分明要买了。可对方并没有领会她的好心，反而哼了一声，拉开车门：“下来吧。”
李虎笑了笑，下了车，对晓霞说：“我决定买了。”
女销售愣了一下，接着弯腰笑了起来：“大兄弟，你别开玩笑了啊，这可是车行，不是菜市场，你当是买南瓜呢？”
“我说我买了。”李虎压根就没理会她，而是盯着晓霞，“你们谁管事的？”
晓霞指着里面坐着，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经理：“他……”
“好。”李虎冲她点点头，转身大步走进店里，直接来到经理桌边，用手扣了扣桌子，“你好，我要买车。”
经理从瞌睡中醒来，看到李虎，脸色顿时变的似笑非笑：“先生，试车完了？我们这里可没更便宜的了，要便宜车，您出门左拐，那里有一家卖奇瑞的。其实啊，口袋里钱不够多的话，一台奇瑞开开就可以了。实在不行，还有二手车行嘛……”
他口若悬河，‘苦口婆心’的‘劝说’李虎。实际上那眼神，分明是把李虎当个二愣子。
“不好意思，我要买车。”李虎淡淡的说。
“啥？真要买啊？”经理一愣，虽然他看不起眼前这个土包子，但不意味着他看不起土包子口袋里的钱。这家伙真要买，那也不是不行嘛。
“晓霞，你给那谁打个电话，来办按揭手续……”经理叫道。
“经理，人家不按揭。”晓霞气鼓鼓的回敬，她最烦经理这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了。
“瞎说什么？”经理脸色变得难看，“你一个实习生，还学会顶撞领导了？这个月的全勤给你扣了。”
再看李虎的时候，他脸上换了一副笑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钱，再讨厌的人他也得陪笑。
“您要这款捷达是吧……”经理道，其心里可已经开始盘算，这笔单子自己能赚多少了。
“不，我要那款朗逸，黑色的，最高配。”李虎摇头。
经理心里大喜过望，别看李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意味着他的提成可以翻倍了。
“那好，请随我来。”经理立刻变的笑容可掬，“我跟您说啊，您真是好眼力，这位先生……”
“我话还没说完呢！”李虎站在原地未动，盯着经理猥琐的背影。
“啥？您还有要求？”经理又一溜小跑回来，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这单子，算谁做的？”李虎问。
“额，这个跟您有啥关系呢，您能在最优惠的价位拿到车才是真理啊。”经理何其狡猾，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问你，这单子算谁的？”李虎没买帐。
经理脸又拉下来：“你是逗我玩呢？你到底买不买车？”他认为，李虎压根就没真打算买车，大概只是精虫上脑，想替小丫头出头罢了。大约，在试车的时候，他们发生了点啥吧？
想到这里，经理又冷笑了。
李虎也冷笑，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经理顿时破口大骂：“你特么算什么东西，老子们这么忙，是你能涮着玩的？我靠，别让我再看见你！”
骂骂咧咧，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晓霞躲开老远，鄙夷地看着他，觉得经理怎么这样，骂街的时候像个泼妇。
女销售上前笑嘻嘻的劝慰：“经理您别理他，疯子这么多，他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您放心，再来了咱报警！”
半个小时过去了。
“报警？报什么警？”门口传来李虎冷冷的声音，他怀里抱着一个提兜，满头大汗盯着经理和女销售。
那俩吓一跳，但经理马上回过神来，跳脚骂道：“你涮老子玩，白开我们车泡我们妞，还敢进这门？”
“经理你怎么说话呢？”晓霞不乐意了。
“你滚，我明天就跟老板说，开了你！”经理怒道。
“我买车。”李虎大步走向桌子。
“哼，少来，你买车，你浑身上下能拿出两百块么？”经理冷笑。
“不能。”李虎道。
“我靠，你还敢接话？老子弄死你啊！”经理火大。
“但我能拿出十三万。”李虎说完，将兜里的东西倒出来，啪啪啪摞在桌上，结结实实的十三大捆毛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