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绅没有立即回答,但又想到云处安的处境,咬牙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是让温柔得了准许。
时间紧迫,寺绅公子可否帮我准备一盆冰水和烧些滚烫的热水?rdquo;她把怀里所剩不多的药丸递给寺绅,一个人匆匆忙忙地疾步离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透明的瓷瓶和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
寺绅应她的要求已经把一冰一烫两盆水准备好了。
谢谢。rdquo;她朝寺绅礼貌地道谢,和对方一前一后,进到云处安的屋子里。
此时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出于练武之人的警觉,云处安犀利地朝他们看过来。
经过第一轮的一番折磨,此时的云处安已经镇静了下来,只是意识还有些不清醒,衣衫全部被汗水打湿,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即使经历了这样难耐的过程也并没有过于狼狈,反倒透出几分性感。
温柔迎着他全然警惕的视线走到床榻前,从药盒里先取出个再普通不过的木头盒子放在冰水里。随后拿出一枚药丸喂到他嘴边,柔声道:这是加了麻沸散的朱砂安神丸,吃了或许会好受些。rdquo;
云处安并没有张嘴,却见她低头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满满的担心。
这一次没有生硬的把药丸味道他嘴里,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的动作和回答。
她在他床前蹲下来,轻声劝道:云公子,这药虽能减缓痛处,但药劲却极大,吃了不到半刻全身会有些发麻。不过不会再有那般疼了,我保证。rdquo;
云处安并不是吃不得苦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相反,他吃得苦遭得罪数都数不过来,生与死的苦难他都生生扛下来了,当然也不畏惧这些。
只是他看着对方近乎哀求的眼神,和写满担心的整张脸,再做不到拒绝的举动。
于是他启唇把那粒药丸含进去,感觉到身前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温柔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她蹲着的姿势换成半跪着,用对病患最舒服的力度,为他舒缓被折磨得不成样的身体。
四肢被她用手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摩着,一直揉到心口,她放缓了动作轻轻打着圈:疼吗?rdquo;
他就着她的动作,竟就这么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摇摇头:有些麻罢了。rdquo;
五指连着心。rdquo;她的语气和她的力度一样轻柔,心口一疼,四肢也会跟着疼,希望这药能减轻些公子的痛楚。rdquo;
云处安没再说话,此刻那些疲惫汹涌地朝他扑来,伴着她的动作,他阖上双眸。
没人再出声,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温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她继续用手掌在他穴位上有节奏地按压,直到看到他紧皱的眉间褶皱终于一点点平展开来,她才退后一步,缓缓站起来。
跪坐的时间有点长,起来的时候,温柔向后踉跄了两步,抵着身后的桌沿才慢慢站稳。
长夜漫漫,云处安颌角紧绷在一起,像扇子一样的睫毛垂盖在眼睛上,比平日里多了些少年人的稚气。
他能像此刻一样放松浅眠的时候不多,温柔深知再过不久,他发做起来只怕比刚才更癫狂也更难耐。
桌上冰水里的冰已经融化了大半部分,温柔把手认认真真洗干净,小心翼翼地从冰凉彻骨的水中把那个木盒子拿出来,先是打开一个细小的缝隙,顿了几秒,随后才大打开。
寺绅在旁边看的仔细,里面赫然是一条被冻僵的嗜血蛊虫。
虫体已经被冻得扁了下去,表面还有浅白色的霜,此时不再被浸泡在冰水中,感受到温度的回暖,小虫的身子左右动了动。约莫过了一小会儿,那层白霜消失,虫体黑色透亮的躯壳被露出来。
把衣袖撩开,雪白的皓腕露在空气里,让人可见婴儿般细嫩的肌肤。温柔用细小的刀片在手臂上划出一个血口,单手把那只虫子捏起来,轻轻放在伤口处。
蛊虫一吸到血,一扫还是半死不活蔫蔫的样子,虫体越涨越大,皮壳也越发乌黑,在灯下闪着愈发奇异的光泽。
空气中只剩下吸血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蛊虫已经从一个扁平的豆荚变得有婴儿握起拳头那般大小,温柔这才把它拿开。
只是手臂上的血痕都顾不上收拾,她赶忙把蛊虫扔进滚烫的沸水里,热胀冷缩,本就吸撑到不行的虫子越发要涨开。不比刚才在冰水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此刻它到处在水里横冲直撞,想要离开这个要命的地方。
寺公子,快将桌上那个瓷碗拿来。rdquo;眼看蛊虫就要炸开,温柔赶忙拜托一旁的寺绅帮忙。
像烟花炸开又熄在黑夜的瞬间,再细细一看,碗中只剩下黑红色的血水,那只蛊虫已经消失不见。
温柔呼出口气,继而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药瓶。
寺绅认得,这是云处安前几日托他送过去的东西:姑娘这是?rdquo;
嗜血蛊虫含血而死时就会化成世间奇药,我虽然不是什么极阴体质,但也希望云公子能不再这么痛苦。这瓷瓶里,是这几日刚刚练好的萤清露。本来想着,等到公子寻到合适的人再拿出来用,没想到,却这么早就派上了用场。rdquo;边说着,她边滴了几滴瓶里的水在血水中,霎时间,黑红带腥气的血水变得几乎透明,仔细闻上去,还带着些蜜水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