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愿办事不利,请义父责罚。”
顾景愿垂头跪在那里,削瘦的身影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但顾源进并没没为之所动,他声音反而更严厉了:“看看你出去的这一趟,胡国玮你没保住,钱粮也都叫你给发了,你可真是义父的好儿子!办的全都是这样的好事!”
以顾源进粗暴的脾气,他这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顾景愿并不辩解,也不说话,只低着头。
顾源进又训了他几句,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声音也恢复正常,问他:“这次两河的证据,阿愿确实已经全毁了?”
跪在那里的顾景愿腰杆挺得笔直:“所有牵涉到义父的证据孩儿都亲手毁掉了,霍将军的手下可以作证。”
顾源进这才点点头,感慨:“罢了,事已至此,也不能都怪你。”
“毕竟这次要不是你及时销毁了一切证据,义父这边也会受到波及。”
顾景愿伏在地上,再次沉默。
顾源进虽然老了,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他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顾景愿,在观察他的反应。
老狐狸突然又开口,问:“你昨夜就入城了?”
顾景愿回答:“是。”
“没回府。去了哪里?”
“陛下唤我入宫觐见。”
“才回来?”
“……儿子太累,不慎在宫里睡着了。”
顾源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御书房歇下的?”
声音却潜藏着几分鄙夷。
顾景愿全当没听出来。
他终于抬头,开始尽心尽力地演着自己的戏份,露出惶恐的一面:“义父……我……是陛下让我歇在那。”
看他这样的反应,顾源进眼中精光更盛。
他却一改刚刚的严厉,点头道:“看来这次,陛下是真的开始信你了。也算是阿愿做得不错。”
顾景愿忙说:“儿子惶恐。”
见到顾景愿这般态度,顾源进的目光终于缓和了几分,转头就变回了慈父:“阿愿本可以于一个月前就回京,听说这次路上耽搁了,是因为你受了伤?”
“是。”
“是什么人做的?阿愿可有猜测?”
顾景愿摇摇头:“儿子不知。”
顾源进说:“老夫听说,那刺客极有可能是陛下派的人。”
顾景愿依旧伏在地上没说话。看起来也并不对顾源进的猜测感到震惊或意外。
顾源进终是满意了:“陛下现在待你不错,但你记住,对他而言你终究是那北戎小王爷的替身罢了。”
“儿子明白。”顾景愿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冷静自持,内里透着极度的冷淡。
顾源进为他这样的反应而感到安心。
这次虽然失去了两河总督和一些钱粮,但自己参与贪墨赈灾银两的罪证却被顾景愿毁掉了,总归是没有波及到自己。
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他最担心的还是顾景愿向小皇帝倒戈了。
那般日夜相处,即便是聪明冷静的顾景愿,也难保不会内心失守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