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只能想法设法将罪责推到已死的主将定国公身上,好让自己一派的人干干净净。
如今却因为定国公世子顾焕的苏醒面圣,彻底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安王看王旦的目光如刀子似的,语气狠戾道,“你最好盼着没有什么证据,抹的干干净净,除了顾焕说的话,再没有别的证据,不然我就会先要了你的命。”
王旦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擦了擦汗,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负殿下期望。”
沧吴两州已落入异族之手,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知道他弃城逃跑的事,除了护送他回京的亲卫。还有他干涉军务,私自改变进军策略,胁迫定国公进攻幽州的事,除了顾焕,其他在场的人成了死人,谁还能爬出来说什么。有殿下保他,顶多是以督战不力降职外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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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彻查此事具体缘由,暂不处置顾家,定国公府上下提着的心都放下了大半。
老太君和谢夫人也深知这步是走对了,但世子顾焕一从宫中回来,祖母母亲还有大夫仆婢们全部迎了上来,他在宫里待了大半日,众人都担心他身子撑不住有个好坏。
顾焕含笑着劝慰家人道,“祖母和母亲,我没什么事。”
他说的也是实话,在殿上对质的过程是难熬了些,又见到仇人虚伪的嘴脸,难免大悲大怒情绪激动。但他并没有感到伤势加重,反而喘气越发顺畅了些。
老太君一脸慈和,让婢女端来药汤,“这些都是珍贵药材熬煮的补药,快喝了吧,我们问过萧公子和大夫了,对你身体有好处。”她的孙儿以后可是要继承国公府,骑马射箭打仗杀敌的,要是废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喝了药又安抚了祖母和母亲几句后,顾焕也没有忘记正事,“祖母,我还要与萧公子细细商谈今日殿上的事。”
老太君点了点头,没有异议,“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是国公府的世子,该如何做由你自己决定。”
无论是救了顾焕的性命,还是指点顾焕联络武勋面圣陈情,都足以萧函在国公府被奉为上宾。老太君和谢夫人也不会将她当作年轻稚嫩的少年,在府内没什么可靠的谋士幕僚的情形下,萧函的分析局势和建议如同天降甘霖。
顾焕同样知道人不可貌相,不会因为对方显得比他年少而有所轻视,甚至迅速的转变态度称呼其为先生。再一见到被仆从请来书房的萧函,顾焕就极为郑重地行了一番大礼,“多谢先生教我。”
萧函摇了摇头,“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能做得好还在于世子。”
不论其起死回生的医术,才初来国公府不久,便能看透顾家的处境还有对朝堂局势的分析,指点他拉上整个武勋集团。其眼力见识智谋,乃是有大才之人。
顾焕又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哪怕处于重伤昏睡中,也知晓国公府风雨飘摇人情凉薄的境遇,譬如他那位前岳父左相,对置国公府于死地亦是毫不留情。对比起来能在此时登门相助,不在意被国公府牵连的人,哪怕只是奉恩师之命,也足以令顾焕感念。
信重好感之下,顾焕将殿上的全部经过,各方态度还有说的每一句话都坦诚告知萧函。
不仅是出于信任,也是希望能得到对方的指教。他虽贵为国公府世子,但还很少经历朝堂上的倾轧争斗。所以他能想得到向陛下自陈顾家清白,却没有想到借助文武相争,来保住定国公府。
顾焕点了点头,“我已和成国公曹将军商量好,秘密派遣亲信去往幽州,还有沧吴两州打探,届时定能查到王旦这奸滑小人做下的恶事,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若是有幸存的将士人证就更好了。
这样的机密之事,他对萧函依旧不加隐瞒。既然信任对方,就无需什么保留。说完顾焕还紧紧紧看着萧函,希望对方能点评指教一下是否可行。
那些与定国公同朝为官的武将勋贵可比顾焕一个年轻人手段老辣多了,这些才是顾焕能用得上的人脉资源。萧函顿了顿,“除了边关,京城你们也可以多多留心。”
前者耗时至少要一两月,拖得久容易生变,“还有一个人,你们可以查查。”
她没有说话,而是以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出二字,‘安王’。
萧函平静道,“既然你说左相突然与他结亲,左相又在殿上为王旦说话,那么查查他与监军王旦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收获。”
顾焕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脸上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心底更冷了几分。监军王旦虽为陛下宠臣,但敢插手军务,甚至贪功冒进调动大军,事后还陷害定国公府一门。这般胆大包天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而安王,便极有可能就是这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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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焕面圣自述清白后,京中的舆论形势果然有所反转,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之前的是监军王旦的一面之词,希望能查清战事具体缘由,还无辜战死的将士一个清白。
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王旦坐立难安越来越慌,屡屡向安王求助,也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顾焕听从了萧函的建议后,就暗中派国公府的部曲手下一直暗中盯着王旦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