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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凝负起石戎再次跑去,她力气用得将尽,实在跑不动了,一眼看见路边有个破草屋子,赵凝撞门进去,一个小老儿哆哆嗦嗦的出来,赵凝一剑刺到他的胸中,把小老儿刺死在地,然后冲了进去,把门关上,土炕上传来一阵哭声一个黑瘦的小儿在襁褓中大声哭着,赵凝挥剑又要刺,手猛的被石戎按住了,轻声向她道:“别杀了!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赵凝这才停下剑来。
    赵凝把石戎放到炕上,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屋角有个大木笼子,里面还关着两个梳辫子的小男孩,正惊恐的看着他们,赵凝看一眼石戎,见他示意她放开,于是挥剑劈开笼子,那两个小男孩钻了出来,跑到炕前,护着那个哭声不停的婴儿。
    赵凝轻声向石戎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好心了?”石戎道:“人要将死,其言也善。我活不了了,自然就想做做善事。”
    赵凝眼睛一红,流下泪来道:“你放心你死不了了,你的命别人替偿了。”
    石戎一呆,道:“什么意思?”他四下看看,这才发现没有赵长忆,他惊恐的道:“长忆呢?长忆呢?”赵凝哭着把赵长忆以血救他,然后被自己在无奈之下推入水中的事说了。
    石戎一下就傻往了。赵凝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不后悔,你要想为长忆报仇,就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杀我好了。”
    石戎苦笑一声道:“我恨你什么,我有权利恨你吗!”他回头看看那个仍哭闹的婴儿长啸一声道:“原来我费了十年工夫,只是来救他们几个的!”此时石戎心里一片沉痛,只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个孩子里稍大一点的一个突然指着石戎大声用女真话喊道:“你是何和礼族长!”石戎看他一眼道:“你们是……。”
    那孩子眼中露出崇敬的眼神道:“我叫多积礼,他是我二弟和硕图,这个最小的是我小弟都类,我阿玛叫木克,是哲阵部的武士。”
    石戎实在想不起来这个木克的,但他仍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阿玛很勇敢,你们怎么会到这来的?”
    多积礼哭着道:“这次大贝勒到京师来,我阿玛是随行的武士。我额娘是随行侍女,那个叫塔昂开例把我们三个劫了来,逼我阿玛帮他们刺杀大贝勒,我阿玛不肯就被他们杀了,他们又拿我们三个逼我额娘给大贝勒下毒呢。”
    石戎点点头道:“我就知道诸葛图把塔昂开例带回去之后,也不能怎样,果然让我猜着了,他这是来行刺努尔哈赤不成,正好碰上咱们了。”话音没落就听外面马蹄声起,随后灵鸢急匆匆飞了进来,赵凝扒在窗前看看,惊道:“不好了!付一成他们又回来了!还多了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难怪灵鸢飞了回来!哎呀!九灵也跟来了!”
    石戎道:“咱们这是进了塔昂开例的老窝了,新添的那些人一定是他散在各处的手下,你带着这三个孩子快走!不要管我!”
    赵凝道:“你说得容易,你这命是长忆拿命换回来的!我就这样丢下你吗?那长忆不是白死了吗?”石戎道:“你这样留下,那你们不也是陪着我白死吗!”
    赵凝一咬牙道:“不见得!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说话工夫,两名大汉快步跑来,一头撞开屋门,举着火把向屋里冲来,赵凝挥手一剑把他们的火把削落,一个大汉提刀向赵凝砍去,灵鸢一爪抓在他的手上,那大汉倒地而死,另一个吓得转身就跑,赵凝跟上一剑,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塔昂开例跟着冲了进来,赵凝宝剑一挥连出三剑,她内力虽失,但剑法是多年练成的,一时间做个样子也足够吓住不知情的人了。
    塔昂开例连挥三刀,一刀也没砍到赵凝的剑,这时灵鸢看准空子,一喙啄在他的左肩上,缚在他左臂上的火把立时落下,塔昂开例让灵鸢吓破了胆了,一见火把脱手转身就跑,灵鸢跟上就是一口,塔昂开例急忙回手一刀,刀锋和灵鸢的铁喙一碰,立时被磕去一块,塔昂开例抱头鼠窜的冲了出去。
    赵凝向门前一立,宝剑用力下斩道:“你们那个不怕死,就来好了!”
    付一成冷笑一声道:“你个没了武功的贱人,叫什么号!”赵凝得意的笑道:“我是没有武功,可泰山第一刀,竟连我这没有武功的人守的大门都不敢来冲。”
    付一成气的在马上骂个不住,但是一想道灵鸢。也是万万不敢进去,塔昂开例回头向九灵大师道:“大师是衡山长老,也不去清理门户吗?”
    九灵大师跟来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们污辱石戎,就是杀也要留几分情面,如今听了这话,大感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塔昂开例见他不动冷笑一声道:“我们也不用过去,放把火把他们烧死在里就是了!”他的一个手下道:“爷!那三个小崽子还在里面呢。”塔昂开例想了想道:“不管了!我们就说他们活着,那个贱女人也不知道,放火!”
    众人得令一齐把手中的火把向破屋丢去,屋子上的茅草立时烧了起来,火焰直升长空。
    石戎大声道:“赵凝!你带着他们快走!”赵凝看着飘进屋子里的烟,轻声道:“早知如此,我带上长忆好了,我们几个死在一处。”那三个孩子此时同时大哭,屋子里哭声和烧灼的噼啪声混在一起。
    屋外又是一阵马蹄声起,赵凝已经不管他们来不来人了,转身石戎走去,这时灵鸢闪电般飞了出去,赵凝伏在石戎身上,轻声道:“它倒没什么挂念,说走就走了。”跟着她的话音屋外有人大声道:“塔昂开例!又是你,你们在干什么!”
    石戎猛的坐了起来。道:“是努尔哈赤!”这个熟悉不过的他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听错,石戎急切的对赵凝和多积礼、和硕图道:“你们快喊!快!就喊,努尔哈赤!石戎在此!”
    赵凝求生的欲望重起,大声喊道:“努尔哈赤!石戎在这里!你快来救他啊!”一边喊还一边催促两个孩子跟着大喊。
    努尔哈赤入关见过皇上之后,就一直留在京城,四下派人打听石戎的消息,等了几日纳兰百良从江西回来,他是去江西找厄赫的,但等他们到了江西,龙虎山大战已经结束了,他们只是打听到了欣然身死,石戎重伤,索万年六人战死的消息,却找不到石戎和厄赫。
    纳兰百良无奈回来,路过长白山时虽上山见了厄赫,但厄赫伤势太重,一时也没法离开,而且冷如馨也发下话了,永远不许厄赫再见石戎,纳兰百良只得到北京向努尔哈赤交差。
    努尔哈赤急得暴跳如雷,就要亲自去江西找人,费英东怎么也劝不住,就在这时,雷云、雷雾来了。他们把石戎的消息告知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心急的向他二人道:“那石戎现在何处。”
    雷雾道:“大贝勒,我们掌门猜他一定是北上来安葬欣然格格,然后在天津出海到朝鲜去送那个赵长忆,大贝勒要是想在他出海之前见到他,我们这里有一种香,叫‘鸢自来’,他们身上带着我们雷府灵鸢,只要我们到天津卫的地界把香点燃,那灵鸢就会来向我们报信,我们就能找到他们了。”
    努尔哈赤大喜,一面让费英东派人到北京四周打听消息,一面每日以出猎为名,向天津方向转悠,一连数日无信,朝中大臣见他每日带着人乱转,极为不满。纷纷上书神宗,让神宗打发努尔哈赤回去,好在神宗日日不朝,也不看什么奏折,努尔哈赤才能接着在京中住下去。
    又过几天,苏鼐、鄂托伊两个打听到香山有人雇人封了玉华岫一天,并在山下的客站发现了几个脚夫的尸体,努尔哈赤了定是石戎所为,带着人也不回北京寓所,天天在天津卫四周转悠。
    这日他和扬古利、叶克书两个闲来无事,正在路上赛马,就听雷云大声道:“灵鸢!大贝勒灵鸢来了!”努尔哈赤疯了一样催马跑过去,就见一只铁喙鸢儿,围着雷云手中的鸢自来连转三圈,他急声道:“快让它带我们去找石戎!”话音没落那鸢竟自飞走了,而且飞的异常之急。
    努尔哈赤道:“他为何飞了!”雷雾道:“不好!鸢儿飞得如此之急,那一定是它的主人有难了!”
    努尔哈赤急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啊!”
    雷雾在又取来一只鸢儿道:“让它带路!”众人跟着这只鸢儿急急追了下来,正跑着就见路旁的一间草屋前火焰纷飞,屋前数人正在放火,其中还有一个和尚,雷雾道:“那是衡山九灵!一定是他们困住成哥了!”
    努尔哈赤不顾一切的鞭着青光,转眼到了那些人身前,这时灵鸢从屋中飞了出来,努尔哈赤再无怀疑。怒喝道:“塔昂开例,又是你!你们在干什么!”
    塔昂开例看见努尔哈赤眼都红了,轮刀向努尔哈赤劈去,未等劈到就听有人大声道:“你不配和大贝勒动手!让我来超度你好了!”一人从努尔哈赤身后窜了过来,轮燕笔神挝打在塔昂开例的刀上,把塔昂开例打得倒翻回去。
    付一成急忙抽刀想去帮塔昂开例,雷云催马赶到,在马上向他就是一刀。付一成的木腿移动不便,只得连刀带鞘向上一迎,那知雷云左手飞出三支袖箭一齐钉在他的心口,箭头刺入之后立即爆开,把付一成的内脏炸得希烂。
    扬古利跳下马来,金锁转了一圈,十二人同时伤在他的锁下,九灵大声道:“施主不可多造杀蘖!”话音未落努尔哈赤跳下马向他就是七刀。刀刀连贯,就如一刀同时砍去一般。
    九灵连挡七刀,再看他们都是高手,心道:“这是天不让石戎死啊!”于是一转身大步而去。
    雷雾一头扎进破屋,大声道:“成哥!”石戎看见他苦笑一声道:“快来救人!”说完指指赵凝和三个孩子。
    赵凝把都类抱到怀中雷雾急托了她就向外闯去,努尔哈赤也冲了进来,他看着石戎,二目蕴泪,激动的竟说不说话来了。
    叶克书一挝打去,正中塔昂开例的伏兔穴,塔昂开例摔倒在地,叶克书提起他来冲进小屋,看着努尔哈赤和石戎笑道:“你们还在这里,不怕烤得慌吗?”说完把塔昂开例丢在屋角,抄起多积礼、和硕图两个冲了出去。
    努尔哈赤抱起石戎向外冲去,他们刚冲出屋门,破屋的大梁轰然倒下,屋里发出塔昂开例绝望的叫声!
    石戎在努乐哈赤怀里轻声道:“大哥,我现在是个废人了,只怕不能帮你打天下了。”
    努尔哈赤把他紧紧搂在怀中道:“小子,就是你这辈子只躺着吃喝,我也会让你跟着我一起打天下的!你不是还有个脑袋吗!你想离我而去,那休想!”说完跳上青光道:“走!”一马向北京而去。
    扬古利他们把塔昂开例的手下也都丢进火中,然后跟着努尔哈赤催马离开。
    众人回到北京,努尔哈赤立即命人去请大夫给石戎诊治,石戎知道这回是走不了了,他也就安然处之,托了努尔哈赤找赵长忆,努尔哈赤马上让鄂托伊带人跟着赵凝去沿着永定河寻找赵长忆,然后又让苏鼐去那小屋给塔昂开例收尸。
    时间这么久了,赵凝心知赵长忆性命难保,只盼能找到她的尸体。但他们沿着永定河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赵凝不死心又雇了几个船夫下河去找,但仍是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回去。
    几个北京的名医都没看好石戎,最后努尔哈赤亲自出面,到玉佛寺请了去峨嵋朝圣,路过北京,借住在那里的千山真空大师来给石戎诊治。
    真空仔细看了看石戎道:“没有什么,只是他的内功散去之后,不知因为什么难已再聚,要是有人肯用内功化去他体内的杂家内劲,再将本身精纯内力与他,大概就能全俞了,不过与他内力的的人就算完了。”
    众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心道:“那个肯把内力给他啊。就是有也不一定化得开他体内的内劲啊。”
    努尔哈赤不干心的问道:“真空师伯,那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真空一笑道:“自有人救他,大贝勒不必心急。”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一眼看见赵凝,回头又看看石戎道:“老纳送你一谒吧。‘本自孽中来,必自孽中去。余恨长永在,悲为母子情。”说完大步去了。
    努尔哈赤不耐的道:“胡扯些什么!”石戎仔细思索片刻,虽明知于自己有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也只得罢了。
    他们第二天便起程南归,不过半月工夫回到赫图阿拉,石戎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只觉那样亲切,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看来我还是属于这里的。”
    努尔哈赤安排他回厄赫原先的住处住下,石戎也听纳兰百良说了冷如馨的禁令,自然也不去想厄赫了,到赫图阿拉三天之后,就举办了一个小形仪式,先娶赵凝为石家媳妇,就是厄赫回来,也制止不得。
    大婚之后石戎带着赵凝去完颜进那里拜见,完颜进诊治了他的伤势之后,半响无语,最后长叹一声道:“我金教第一任教主,也曾有过这样的毛病,幸得一位异人救了,所以他留了一个方给后人,万没想到救了你了。”
    石戎又惊又喜道:“不知是什么方子?”完颜空道:“就是我把内力给你。”石戎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完颜空笑道:“也没什么不使得,你本来就要接任金教教主一职,我传内功给你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这个是急不得的,我先废去你的武功,然后你再从我金教的基本心法学起,等十年之后,你自己有了内力,咱们就可以施功了,不然我便是现在传了给你,也是和你说的幻无影传功之后没什么区别。”
    石戎想想自己十年苦学,到最后,只能把武功废去,不由苦笑不止,道:“就请教主动手废我武功吧,我不想得到教主的内力,但求自己能练出一身内力来,那怕就是低一下也好。”
    完颜空笑笑不语,带着石戎走进内室,赵凝担心的在外面等着,一天之后,石戎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看看赵凝轻声笑道:“我如今当真与你一样了!”
    赵凝扶着他道:“那好,我就一直这样扶着你,我们两个人,三只半脚,总不会跌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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