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江湖和同门人面前戏做的足,成功营造了一个决意出世的未亡人形象,旁人心生怜惜又不好在她身边常做流连,避免被她感染了悲春悯秋的心境。居所在一阵喧嚣之后,很快迎来了比往日更萧索的清寂。
解萦求仁得仁,并不觉得眼前的日子有何凄清,旁人看她是决意守寡,实际她才刚刚迎来自己的情郎。大哥依旧在经过她重新修整的地下室栖居,没有人的日子比她更红火。
疲于应付接二连叁造访的人,她并不能很好的抽出空来好好地看看大哥,只得依照以前的法子,夜里将他迷晕,自己安安稳稳跳到他怀里入睡,宛如平常。
稍微得了些空,解萦开始了对君不封身体的开发。
她不知道君不封这两年内有没有如愿以偿的开了荤,依照自己找到他时的愁云惨淡,只怕这人还是依照年轻时最原始的乞丐方式讨生活,山明水秀的扬州,姑娘们心中可容不下这样一位肮脏落魄的流浪汉。
即便年逾不惑,他依旧青涩,熟透了的身体是无人的荒原,星火即可燎原。
解萦平素与仇枫的玩乐,离不开对他的折磨。可到了大哥,大概心里始终藏着爱,能让她兴奋到毛孔战栗的疼痛与羞辱在回到万花谷后销声匿迹。在头脑中可以不顾及现实对他肆意打骂侮辱,在他身上串上烙上自己的印记,一朝落到了实处,单是触碰他的身体已经心生欢喜。事要一步步来,解萦不知道自己会停在哪一步。情感和本性已经分裂成两个自我,在路上各行其是,只是她终究用情至深,毕竟此时此刻她再度侵占了他的自由,已死少女心思欢呼雀跃地重新霸占了整个躯壳的领导主权,仍旧不死心的想要获取他的爱。
独属她的男女之爱。
解萦留恋大哥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空有一身罪孽之火无法肆虐,大哥是足以承载她的辽原。她还记得早些年双手在大哥身上游移的感觉,心跳如鼓,指尖泛着耀耀火花,酥酥麻麻的热流一直由指尖传递到四肢,是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她也曾遇见很多男孩,笑盈盈的抚摸他们年轻的身体,看他们或沉迷或羞赧的神情,心如止水。如果说这两年解萦的微小收获,除了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自己隐藏已久的肆虐本性,大概就是与他人交欢时获得的经验和技巧。
她清晰明了地摸索着大哥身上的每一处敏感,恰到好处的抚摸,点到即止的亲吻,见证他无知无觉兴奋,又自顾自萎靡。她不给他释放的机会,只愿见证这轻而易举的绽放与凋零,获悉他有多容易动情,又有多大的可能性纵情。
经过几日潜心炮制,君不封现在的身体,是货真价实名副其实的,欲求不满。
被解萦重新塞回了囚笼,君不封很意外地,并没有太多不快。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抑或从逃离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或许最终的归宿依旧是回到原点。
重新成为解萦的禁裔,最初几天他过的提心吊胆。
因为记得重逢后解萦的冷淡,和他失去意识之前解萦那句意义不明的“人间炼狱”,他为自己设想了许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怖。对很多人而言,死亡是人生的究极可怖,对他来说,或许因为死亡曾经近在咫尺,可以想象的恐怖只能算作一种无从避免既定运途,最可怕的未知。
想到自己也曾自尊全无的跪着请求解萦给他食物,解萦以后整治他的方法,恐怕与当初如出一辙。
君不封知道,在如今的解萦面前,他应该表现的尽可能乖巧。解萦恨他入骨,毕竟是自己的豢养人。他的生活骤然已经失去了很多意义,但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感谢她救他。所以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求,大概他不会拒绝。
他偶尔会想,如果如今的小姑娘还依然爱着自己,甚至仍旧想要像之前一样,做自己的妻子,他该如何自处。
迷恋的七秀姑娘已经离世多年,时间久到他一度想不起她的具体面容,恋慕她的一颗心还在,想到两人拥有的过往依旧会激动的东奔西突,一塌糊涂,对她的迷恋始终刻骨铭心。这是他所了解的男女之爱,又知道对待解萦,他始终是如父如兄。解萦当然是特别的,他可以给她交代,却交付不了真心。
以前也曾在夜里有过出格念头与做法,想着解萦的面容自渎,释放之后是难言的自责。解萦对他的感情,就如同他对茹心的迷恋,坚定纯粹。可自己对解萦,无力回应她的情感,又忍不住龌龊的心思,对她想入非非。这本来就不对等,对解萦也不公平。他可以心安理得做一个长辈,却不能容忍某一刻想要触碰她身体的罪恶。这一切无关爱恋,是他长年累月欲望压抑的结果。
真正的爱恋能够跨得过他曾经为两人划下的年龄界限。
可他跨不过。
归根结底,终究是不爱。
因为从来活的泾渭分明,不肯欺骗自己,也不肯委屈他人。
他可以为她慷慨赴死,又始终无法在存活后接受她的爱意。
他希望她的小姑娘恨他,哪怕日以继夜的折磨他也好,千万不要试图去爱。他想给她想要的爱,可他不能骗彼此。
沉寂几天之后,除了从暗格中接受解萦送来的食物,他再未与解萦有过更多接触。过往马桶还需要解萦亲自动手去清洗,可过了两年,密室经由解萦扩充,多了一处清理身体的小澡堂和天然小茅房,澡堂的水温热,而茅房更是自带流水清理功能,这让君不封觉得很神奇。
只是解萦从不来见他,存了一肚子好奇,也只能任他们腐烂。
他重新捡起了疏忽已久的丐帮外家功夫,一套一套的演练,打到解萦为他送来晚餐才堪堪修整,大汗淋漓地吃完味道不算坏的晚餐,例行清理身体,打坐,进入睡眠。并非他有意如此规律生活,如果可以,一个人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地发一天呆也未尝不可,毕竟余生都是碌碌度日,但他没法令自己停止。
在扬州流浪时,只是间歇午夜梦回,流连梦中与解萦的旖旎。
沉重的负罪感从未摆脱。
如今,这种梦境再度席卷了他,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强烈。
他总能闻到解萦身上的幽香,恍惚中她如同过往里一般,抚摸自己,亲吻自己。梦中的他无从推脱,反倒理所应得享受起解萦对他的撩拨,与她在欲海沉沦。
以往引以为豪的定力化成了风中飘洒的齑粉,虚空中飘荡,卖力嘲笑他的虚伪。
身体在叫嚣着,渴望一种温柔的抚慰。
解萦在暗处观察,留意到今次大哥洗漱上床之后,难得没有盖上被褥,反是神情凝重地双手交握,置于小腹。后来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双手试探性的游走在自己身体上。
修长的手指由锁骨一路向下,在胸口的纹身上飞舞,别有一种阳刚的曼妙,在沉睡的乳突上停了片刻,他机械地揉搓着自己的胸膛,不可思议地发现胸前两点竟随着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而俏生生的挺立,连带着胯下都有了些微的抬头。
喉头微微耸动,他直起身,僵直地腾出一只手去抚弄自己的小兄弟,上下夹击,分身坚挺异常,在他手里兴奋的耀武扬威。
君不封眼含水汽,失落地扫了扫囚室四壁,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击中了他,无法触及欲望宣泄的临界,一切抚慰都是徒劳无功的自欺欺人。他需要一场盛大而持久的发泄,来一平体内难言的焦灼。
安抚着自己愈发炽热的脆弱,他在这种难言的快感中再度陷入迷茫。
门锁牵动骤然传来的声响在只有他轻声低喘的空荡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君不封周身僵住了——解萦风似的卷到他身边,带着一身凉气,直视他目前的营生。
君不封始终记得解萦之前对他的侮辱,或许年代久远,恨意磨平,心平气和的回想,对一切只觉得陌生。而如今解萦目睹的一切,才令他真正感到了羞耻与惭愧。尽管他知道解萦已经长成了一个胆大包天可以随时随地将双手塞进他的胯下对他为所欲为的奇女子,他还是窘迫到了极致。
解萦突如其来的到访吓到了君不封,意想不到的让他泄了。
手里是自己适才释放的白浊,君不封在解萦的凝视下,不知道自己还能钻到什么地方去,恨不得整个人随着茅房的秽物一起被水流冲走。
尴尬羞耻,只好闷声做着装傻,千求万求,但求解萦不要懂。
这当然是自欺欺人,解萦敢堂而皇之的摸他,当然懂他在做什么。
解萦宛若走兽般爬上了他的床,利落地蹬掉自己的绣花鞋,猫似的步步紧逼,眼里迸射出精光。
君不封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慌里慌张地提上裤子,微弱烛光下,脸红的仿似解萦门前栽种的芍药花。
解萦笑了,笑容依旧让君不封有片刻的愣神。
“这些日子小妹忙得很,没工夫看望大哥,让大哥如此寂寞,是我的错。”
声音是他不甚熟悉的甜腻,寻常问候,反倒激起一阵毛骨悚然。
不出所料,解萦出手如电,对着他的裤子生拉硬扯,君不封被解萦的举动吓得浑身哆嗦,挣扎着从床上一路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解萦堵在了死角。一手沾了秽物,争夺不比两手伶俐的解萦,裤子到底被她利落地剥了下来,扔去一边。
君不封面红耳赤地堵住自己的要害,不让她看。解萦依旧咄咄逼人,继续跟他抢占主导权,越是遮掩,她越要看,哪怕熟悉,哪怕了然。
君不封在她面前云淡风轻的太久了,解萦只想扒开他虚伪下的层层脆弱真实。
两人之间的争夺依然以君不封的落败而告终,解萦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牢牢地压在他的身上。君不封武功俱失,到底是个成年男性,身强力不亏,可是心里带着一点羞与愧,让他没有办法彻底地释放自己的力量,而且两人的打闹,似乎也总是他输,从解萦年幼时,他就没学会怎么赢她。
解萦气喘吁吁压在他胸口,随身携带的银针扎了君不封的几处大穴,他依旧在挣扎,挣扎渐渐卸了力道,最终成了空想,全身瘫软的他只能任由她剥了自己的上衣,将身体的一切袒露给她看。
她早熟悉他的身体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这次,失控的是自己。
他在被解萦看着,身体毫无保留的映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仅仅是想到这里就头脑发热,喉咙感到莫名的焦渴,那该死的命根子又探头探脑的兴奋,正巧碰到了解萦裸露的脚踝,身体泛了难言的热与痒,周身跟着充血。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力气,他真想好好抱抱她,肆意吻她,抚摸她,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的身上疯狂地攻城掠——君不封咬了自己的舌头,力道很重,疼的他登时咳了血。
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能看出她笑容中的讥讽,他在她的身下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欲望作祟,理智让出了主控权,他狼狈不堪地显现了与寻常男人无异的野兽原型,只要稍微松懈,本能就会侵占身心,湮没了他的一切自由意志,向情欲俯首称臣。
解萦是多么喜欢这样的自己啊,她还在等着他自尊心瓦解的那一刻,等着他向她求饶向她寻求原谅求她给予解放给予安慰的那一刻。
他可以为了任何事卑微地匍匐在她脚下,唯独这件不可。
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绝不能碰她。
双手在他周身灵巧地游走,解萦侧身在一旁,娴熟地玩弄着君不封的胸口,君不封试图一声不吭,又被刺激地不断小声呻吟。单手握住君不封挺立的分身,她长而坚硬的指甲划在柱体脆弱的表皮上,显出几道清晰明了的红印,君不封浑身颤抖,眼眶都泛了红。他低声下气,带了点哭腔,困兽一般哑着声音求她不要碰。
解萦被他这个反应震的心旌摇曳,更起了玩弄的心思。细嫩的小指狠插在铃口上,疼的他周身一抖,引得撕心裂肺一声痛嚎。解萦食指轻轻掸了掸君不封的分身,发现经过适才的刺激,这里远比她想象的要兴奋。
也是骨子里的贱骨头。
头脑中突然闪过的刻薄话语让解萦晃了晃神,以往类似的话语只对仇枫和她偶然的露水姻缘说过,那时她发自真心嘲笑他们的贱。
大哥也是如此,自然的反应,疼痛之后,是更加难以言说的兴奋,和她以前遇见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倒不如说,正因为这种事发生在大哥身上,这种贱也变得有趣味起来。
她快要记不清自己暗地里养了多少条“狗”,因为过于温顺乖巧,简直要忘了驯服野狗的乐趣,只是可惜中年大哥不复青年活泼,也不再一往无前,最初她熟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叁年前自己对他动手动脚,迎来的是当头一声棒喝,大哥对她破口大骂,丝毫不留情面。如今的他只会慌张的躲避,用这种温吞的方式表达自己不合作的态度。
说不出哪种抵抗会令她更着迷,每一种都有新的乐趣与惊喜。
强行分开他的双腿,无视君不封哀求的眼神,她坐在他两腿中间,双足试探性地碰了碰他挺立的分身,并拢,将分身紧紧禁锢在脚掌之中,有规律的上下挪动。君不封强压着涌上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嘴里泄出琐碎的闷哼,又无法移开直视解萦的目光。
解萦正在用她的双足抚慰着他的火热,绸缎白袜阻隔了他们身体的切实接触,他能清晰明了地感受到她小巧而圆润的脚趾,细嫩的脚掌在他坚挺的分身上摩挲,刺激的那里难能硬到发疼。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解萦起了坏心思,轻巧地解下她的发带,箍住了大哥分身的底端。
欲望无从宣泄,他在大声喘息中快要失了神志,不断溢出的透明液体将解萦的白袜濡湿,隐隐约约勾勒出她精致的脚掌原型。
解萦留意到这一点,扯了君不封颈部的铁链,强迫浑身无力的他坐起,她抬起自己的右腿,脚趾抵在他的唇边,意思不言而喻。
君不封恍惚中想要张开嘴,吸允给予自己快慰的每一处小巧,卑微地表达自己的感谢,嘴角牵动,咬破的舌头依旧在疼,嘴里还是一股浓重的血味。
模模糊糊意识到嘴里的血会染红她的罗袜,他回过神,咬进牙关死不松口。
君不封的表情并不如解萦所想那般抵触,喉结耸动,他要哭不哭的摇头,是很隐晦的哀求,解萦爱他讨饶的样子,心里一柔,也不再捉弄他,仔细理了理他散乱的发,解萦轻柔地将大哥放平在床,开始了自己的正题。
她再次跨坐在他身体上,坦然地迎着他无从躲闪的目光,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剥落着自己繁复的衣物,向他一点一点展露独属少女的曼妙身姿。
只要解开里衣的扣子,她和大哥就会赤诚相见。
君不封呼吸急促,比适才的挣扎更为剧烈。
解萦拎起他的手,让他的手掌抚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胸前的呼之欲出。
“放手,丫头,你快放手!”
“嗯?”
解萦捏着他的手,感受大哥的手指紧紧陷在自己的酥胸里,因为是强迫,用在他手上的力道也重,捏的自己乳房一阵疼痛。
她第一次见到君不封可以脸红成这样,结结巴巴吐了半天不成字的音节,有种懵懵懂懂的可爱。解萦又是心里一柔,俯下身,吻他带着血腥气味的干涸嘴唇。
叁十七岁的大哥,日子过得糊里糊涂,也没有一个好女人来好好爱过他,甚至他还不知道有些事的好。解萦心中充满了无限怜惜,作弄也不忍心。
天昏地暗天旋地转,这样一个幽闭空间,她只想做他的妻。
君不封全身都僵硬了,他们之间又是之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含苞待放的少女牢牢陷在他的怀里,勾引他,玩弄他,折磨他。他被吻的狂乱,理智也在将断未断的边缘,解萦吻累了,直起身来大口喘息,他在这时得了空当,再度做起徒劳无功的挣扎,“解萦……我们不能……”
解萦直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里充满笑意,“不能什么。”
君不封深吸一口气,激情消退,欲望消弭,理智再度占了上风,他对着他的小姑娘许下了一生的承诺,“我会做到我以前没做到的事,以后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哦?不再惦记着要让我嫁人了?也不再说我们是兄妹不能这样做,也不提我们之间差了二十岁你不能耽误我了?真遗憾,我不信你。”
君不封苦笑着摇摇头,从解萦的举动他已经看出,这个姑娘还是一如既往、死心塌地地爱着他,情意坚如磐石,只是不肯轻易流露。他们之间的龃龉一度让他有了误判,窄小的幽闭空间让他重新见到了解萦始终引而不发的真心。
解萦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无从伪装的每个细节里,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多少坚定不移,多少深情厚谊。
可他们终究走到了最坏的发展。
他看着他的小姑娘,平静的面容下难掩她对他的期冀。
她依然对他心怀期待。
明明他是她的囚徒,这些年来,真正被束缚住自由的,其实是她。
只要他给出她想要的答案,他就会立刻摆脱如今的立场和地位,什么人间炼狱,什么万劫不复,都是小丫头片子的说辞,他们终究会变成一对寻常夫妻。
只是这不公平。因为地位独一无二,所要给予的感情才要小心翼翼,精细到一分一厘,方能知道自己赋予对方的亏空。解萦给予他的珍重,他无力回报。最终被伤害的人,终究是解萦。
君不封的心中的充斥着难言的无力与疲倦,他们的故事是个死局,伤人伤己。兜兜转转一圈,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身体渐渐有了气力,他颤颤巍巍抬起自己的手,摸了摸小姑娘年轻的脸颊,“我不会再逃了,即便你让我逃,我也不会逃了。我了解你的性子,你一向说到做到。以前是我自欺欺人,不信你的话,现在我不再骗自己。我会留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解萦不可置信地听着大哥垂头丧气的一番话,身体颤抖,努力了这么久,她才达成叁年前的夙愿。想抱着他哭,好好撒一通娇,又知道他还有后文,所以只能将自己五味杂陈的情感咽回去,因为不知后面又将迎来怎样的怒海情波。
“但我只能为你做到此,我们不能更进一步。”
“为什么?”
“你是我的小妹妹,我的亲人。即便我现在是与你相仿年纪的青年人,我依然……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我疼爱你,但是我不爱你。”
君不封不理会解萦僵在脸上的微笑,忍着心痛向她吐露了自己的全部心声,“丫头,以前如果你想留下我,其实很容易,随随便便对我下一些药,咱们俩糊里糊涂有了关系,我肯定会对你负责,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我知道这一切你都可以轻易做到,只是你不屑。你想要的,始终是我对你的真心。但我,给不了。你是我的独一无二天下第一,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重要,但我不爱你,很可笑是不是?知晓一个姑娘长年累月的爱我,石头做的心也会有一点柔软吧?我有尝试过想要爱上你,离开你两年,好像还是失败了。见到仇枫那个小伙子,看见你们俩亲密,心里虽然难过,更多的是欣慰和解脱。如果真正爱你的话,应该会不顾场合的吃飞醋,没准会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跳出来和他抢夺你的所属权,但我更多想的是如果命好活下来,或许我还可以照顾你们的孩子。有时候咱们独处,你会突然肆无忌惮的摸我,也会像适才那样吻我,一切都行云流水,毫无阻塞。但我面对你,想你好看,想未来你会嫁给一个怎样的男人,拥有一段怎样的传奇。如果对你有一丝情爱之心,你那样貌美,我怎会不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你对未来的一切设想都有我,但在我为你设想的未来里,只能看到你。现在你也依然可以跟我欢好,我无从拒绝。只是你愿意要这样的我么?委屈自己,来要一个无从爱你的我?”
任凭泪水划过脸颊,他闭上双眼,等待着身上小姑娘迟来的暴怒。
他的这番话,触及了解萦长久不愿提及的症结。
他对她孤注一掷追求的回应。
一声尖利的长笑在解萦脑海爆炸开来,试图被她隐藏的本性得意地从冷宫归来,趾高气昂看着面前萎靡不堪的少女。
她败了,一塌涂地。
当时看见君不封留给她的小荷包,解萦心中窃喜,想他是爱自己的,愿意同自己做结发夫妻的,不然不会留一撮头发,同自己的紧紧绑在一起。
可对他而言,爱究竟是什么呢。
解萦已经忘了那个在她面前尸骨无存的的七秀女人的面容了,但她始终记得大哥同那女子之间的接触,她记得大哥看那人的眼神。
像是点燃了他灵魂的全部光芒,要为她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那是他的爱,坦荡荡,赤裸裸。毫不遮掩,热情赤诚,不求回报。
那是年少的自己最初认识的大哥。解萦曾经的愿望仅仅是让大哥能一直陪着自己,一个天真少女的幻想,但对大哥的感情是什么时候不仅限于他存在于自己身边,同样包括他的爱,解萦依旧说不清。
她见识的始终是他对另一个人的真心,那无从遮掩又时而黯然神伤的情感照亮了年幼的她,她也想要大哥那种特殊的感情。后来他们相依为命,又一度视同仇雠,她坚信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否则不会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还肯豁出性命去护她,愿意留下他承诺的信物。
其实都是一厢情愿。
她自然是特别的,他也一直记着她的好,所以她行事乖戾,他从不肯怪她,心里一直念着她,可以轻易为她豁出性命。只是他活的太泾渭分明,世间有太多事可以以次充好,唯独感情不能以假乱真。
好一个端方重义真君子,好一个坐怀不乱柳下惠。
大哥迄今为止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成全他一个人的义胆侠肝。
解萦在他身上跨坐了很久。
他们长久地维持着沉默,解萦身形摇晃,摇摇欲坠。君不封苦涩地望着面前晃神的小姑娘,心如刀绞。
面如阴云笼罩的解萦突然朝他了然一笑,仿佛连片阴云中突然泄出一角,泛着金色的柔光,是他几年难得一见的灵动和俏皮。
解萦将自己脱掉的衣物,一件一件捡起,囫囵穿好,又将他被丢的四处乱飞的衣物,妥帖安置回他的身体。
系好他最后一个衣扣,解萦轻轻拍拍他的胸口,抱住了他。
“大哥,我有些记不清你有多久没有抱过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君不封僵硬地回抱她,解萦如愿以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君不封心神恍惚。解萦没有如他所料,大发雷霆,甚至一反常态,沉默以对,恍惚中他们似乎回到从前,他做了傻事,惹得小姑娘不开心,她就这样,在他身边温柔的沉默着。
宁静之后不知会迎来怎样的风浪,他作茧自缚,心甘情愿承担一切苦果。
“解萦,恨我吧。这样我心里还会好过一点。”
解萦摇头,“感情勉强不来。”
就像他始终无法对她动心,她又始终无法放弃,偏要勉强。
只是万幸自己的执拗并没有将他逼走,与之相反,这些压迫最终将他拴在了身边。
以前燕云说的那些整治法子还未登场就已经失去了效用,他一了怀揣着永久失去自由的觉悟之心而来,陪她去做那永世无法脱身的囚徒。
她怎么可能恨他呢,就连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理由,她也深深着迷,因为那才是她始终求而不得的好大哥,从来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倒不如说,他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曾经的疑窦,令她豁然开朗。因为他的无法回应感情产生的痛苦倏忽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难言的狂热。
他那样好,好到自己忍不住想要毁掉他。
解萦突然很快乐。
龃龉已经化解,他们之间已无障碍。那些曾经让自己痛苦的情感已是过眼云烟,她的执着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并且试图回应,虽然失败,但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大哥是那样好。
现在她对他的囚禁,不会再有那些令她痛苦的恨与怒了。
无法回应,就无需回应。
这份觉悟固然痛苦,但她有另一份承诺。
一份他不会离开的承诺。
大哥对她无情,所以事事泾渭分明,她有情,尽可以退而求其次。
只要让她“爱”着他就好了。
由病到老的爱,由生到死的爱。
茹心拥有的是大哥的热情与赤诚,她见识过了,茹心没有见过大哥的狼狈与不堪,她也见识过了,这是真正让她沉迷让她狂热的情感,充满痛苦与欢喜交织的愉悦。
那种阴霾的,晦涩的,绝望的体验,才是属于她的极乐。
她会满怀爱意的抚慰他,取悦他,也会满怀爱意的折磨他,侮辱他,她不会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不会让他对自己心生愧疚,她会让他心甘情愿同她一起堕落。
“大哥。”解萦牵了他的手直起身,如过往一般柔柔唤他。
君不封闻言,心里一软,面色也变得柔和。
“你不愿意和我好,我不勉强你。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勉强你。”
“丫头……”
“没法拥有你的爱,就让你恨我,好不好?爱没法轻易滋生,但恨很容易,对不对?”
大哥对她笑了,笑如光风霁月,仿若往昔,“一时恨容易,长久恨很难。”
解萦做恍然大悟状,“要让你永远恨我,由生到死的恨我,那我得做多过分的事才能到达这种境界?”
君不封顺着她的话打趣,“这我可不知道,你的鬼点子多,谁能了解你会做出什么事?不过这次我不会闹绝食了,一天不吃东西就浑身难受。年纪一大,我可没什么折磨自己的癖好,你行行好,千万别断了我的食,也不要大雪天把我丢外面冻着等死,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见到过不少死人,冻死是很可怜的。我可不要。”
解萦被他逗的扑进他怀里哈哈大笑。君不封趁机呵她痒,解萦笑个不停,将大哥越搂越紧。
“丫头,我们这算不算和好了?”
解萦抬起头,正迎上他和煦的笑,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她从来无法摆脱他的魅力。
解萦没有回应他,冲着他微微一笑,又自顾自沉浸在他宽广的怀抱中。
君不封平静地凝视着他的小姑娘,知道之后应该还是避免不了她所谓的人间炼狱。感情无法勉强,她这样对自己说,之后也未见得有要释放他的意图,即便已经有了他会相伴一生的允诺。
她是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就像曾经的茹心委婉地拒绝过他,他依然对她痴心不改,感情无法湮灭。如今最欣慰不过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交付予解萦,拒绝了她为自己选的稳妥,心甘情愿踏上绝路。
知道无法回头,终究求来一个互不亏欠的安心。
解萦一度是个好姑娘,他是她一切变质的诱因。一早看出解萦身上疯癫的苗头,他很庆幸最终吃下苦果的是自己。
会迎来怎样的羞辱呢,他想不透。
以后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吧。
会不遗余力地体贴他,也会竭尽全力地侮辱他。
他的每一份快乐都由她给予,每一份绝望都由她体味。
她会爱他爱到直到他的生命终结她手中。
他会配合好她。
“我想见识一些常人所见不到你,每一个模样的你我都想见到,我都不想错过。”
你的每一份快乐都由我给予,每一份绝望都由我体味。
我会爱你爱到直到你的生命终结在我手中。
“你会配合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