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钟蘧这红肿的嘴和这小媳妇的样子,禽兽啊。
憨哥苦涩地发动了车子。
*
再往前开,车队开始翻越雪山,前途后路都在白茫茫一片,只有垭口的经幡被压在雪下,成为世界唯一的色彩。天上还在飘着雪,整个世界呈现一种空灵、纯净的苍茫,简直美到心尖打颤,摄影师们纷纷要求下车开始拍摄。
于是六辆车都在垭口停下,除了一车摄影师,李师傅、肖铎、封恰也都是摄影好手,众人四散开来,各自取景。
肖铎还是一如既往地拍景和钟蘧,他指挥钟蘧,“你自己自在点玩雪就行,或者站到经幡边上,都行。”
经幡边上有别的摄影师在取景,钟蘧好不意思过去,想了想,钟蘧猛地一个往后起跳,一屁股扎在了雪里,“哈哈哈哈哈,”他半个身体陷在雪里,看着肖铎笑。
肖铎:“……”
“这笑太好了。”身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是兆南之在刚才抓拍了钟蘧的笑容。
钟蘧今天穿着肖铎的黑色羽绒服,围了一块红色的围巾,显得整个人非常白,像是一片脆弱的瓷,而他长长了的头发,弯成月牙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冻红的鼻尖,又让少年显得元气和红润,在兆南之的相机里显出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漂亮。
兆南之夸完这一句就继续拍照去了。
钟蘧摸了摸鼻尖站起来,肖铎正眯着眼看他,钟蘧无端有点想逃,正好另一边兆南之又喊了一句“有狼!”
钟蘧马不停蹄向他跑去,“哪里?哪里有狼?”
兆南之让钟蘧站到镜头前,放大的画面里,是一只雪白的犬科动物,雪狼可以长到两米长,威风堂堂的,而因为距离遥远,在镜头里只显得这种动物身型十分漂亮,雪白的皮毛显出一些优雅。
兆南之危言耸听:“狼是群居动物,我们看到了这一只,现在应该正在群狼环伺之中。”
被他一声喊吸引来的人们都下意识聚拢在一处,四下观察起来。
李师傅安慰大家,“别怕,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它们不敢下来。”
大家也确实没观察到其他雪狼,又放松下来,大学生车里的一位男生趁机往天上扔了一大块雪,兜了聚在一起的大家满身,大家就嘻嘻哈哈打起雪仗来。
一片混乱里,钟蘧先是无差别攻击了站得近的兆南之、李师傅、憨哥等人,结果被群起而攻之,脖子里进了一圈雪,他开始一边躲一边找爸爸告状:“肖哥,肖哥,救命救命!他们群殴我!”
结果他定睛一看,肖铎正在跟封恰打雪仗???
“老混蛋!!!”钟蘧再也顾不得其他人,走近肖铎就是一个雪球砸在他脑门上。
肖铎简直无奈,封恰突然出现的时候,他正要往钟蘧方向走过去,但封恰显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少女好不容易抛开了女孩子的羞涩,想要在混乱里跟肖铎多些互动,当下一边笑着,一边往肖铎身上招呼雪球。
她打到肖铎身上的雪球是很松的,落在肖铎身上的时候就松软地散开在空气里,并不打湿肖铎的衣服。
——不像钟蘧的雪球。
钟蘧的雪球是实心的,砸在脑门上简直像被铅球砸中。
肖铎都快被气笑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喊钟蘧的全名:“钟,蘧?”
钟蘧:“……”
他想到了他在班公错被打的两下屁股。
他一怂,心想,妈的,我找兆南之玩去,你爱咋咋地!
于是当日的集体合照,大家分别抓着身边人的手,高高跳起,四人顺序分别为兆南之、钟蘧、肖铎、封恰。
兆南之看着镜头,钟蘧看着肖铎,肖铎看着镜头,封恰看着肖铎。
钟蘧都快呕血了。
第14章 一错再错
仁多乡到措勤到文布南村的这两天是西藏著名的“一错再错”,两天时间,途径昂拉仁错、仁青休布错、塔若错、扎日南木错、当惹雍措,每个错都有独特的美,它们藏在隐秘的藏地,这一天就只有六辆车的造访。
……
憨哥咳了两声打破了此处的不可言说,递过两个自热饭,“来吃饭了。”
钟蘧胡乱应了,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接过自热饭就跑。
憨哥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向肖铎,“你收着点啊,大家又不瞎。”
“情难自禁,”肖铎坦然地笑笑,“我努力‘禁’一下。”
其实肖铎根本就是放纵了自己的爱意,钟蘧这个狗脾气……
肖铎想,自己只好耍耍流氓,给他张牙舞爪的底气。
*
六辆车的人们聚在一起吃饭,吃饭是很能增进大家感情的。
早饭,大家挤一挤围坐两张大桌,一起吃鸡蛋、面条或者小米粥,一起展望展望一天的行程,算是“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中饭,大家围在一起吃泡面或自热饭,泡面的水是早上在餐馆打的,高原气压低,水温不高,憨哥基本就当干脆面啃,自热饭是狮泉河买的最简单的青椒肉丝口味,生石灰一热,余热还能热一袋牛奶,钟蘧每天都老老实实热了,上交给肖铎喝。
六车人就这样艰苦朴素地一边唠嗑一边共享榨菜或香肠,大家都挺快乐。
这一天也是一样,大家围坐一圈,徐姐被兆南之逗得直笑,简直拿不稳手里的泡面,钟蘧略有心酸地想,在徐姐这儿,自己这干儿子的身份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