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式有些麻烦,可也至少不耽误学业。
窗旁绚烂夺目的芍药花越开越盛,花色鲜艳夺目,引来不少贪香的蜂蝶。
娘亲最是喜爱,所以连带温子衿的园子也栽植了不少。
对此温子衿倒是没什么,可就是最怕那些嗡嗡地蜜蜂叮人。
微风细微地晃动书页,温子衿抬手按下书,一手执笔正摘抄困惑不解的诗句。
小小身板挺的笔直,宽大的衣袍整齐的散落,许是太过认真摘抄,温子衿没能听到外面的轻呼。
直至那原本静挂的铃铛忽地碰撞出清脆声响,温子衿这才被吓得回神,心想这难道又有什么鬼邪?
可侧头一看便是那女子静立一旁,耳旁突兀的铃铛声响让温子衿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莫名有些慌张便随意扯了句:“这铃铛定是坏了。”
当初老道士曾说这铃铛是探妖铃,越是反应剧烈则妖修为越深。
现如今好似随着老道士的仙逝,这满屋子里的法器都不怎么灵了。
话还未曾落音,那铃铛却又都安静了下来。
果然啊,东西坏了。
温子衿收敛心神,心想平日里这园子里从来不会有人擅自闯入。
就连娘亲安排的人都只在外边候着,遇事一般没有温子衿的呼唤,仆人们也都不敢入内。
当然这是闹鬼的地方,寻常人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视线便又再次落在女子那方,很少有女子能将一身如墨般深色裙裳穿的这般好看,这太过清素打扮,细看好像跟老道士一样,有种与世无争,好似就要羽化登仙去了。
“小公子难道未曾听侍人的传报?”女子丝毫不曾在意温子衿的视线,只静心坐至一旁,手里握着一竹卷,看起来颇有些份量。
温子衿察觉自己方才直视的行为,实在有失礼仪,便不再去看女子只应:“许是方才看的入迷,所以未曾听见。”
自从病愈之后,娘亲便请这女子留在温府。
起初还以为只是娘亲为表达救命之恩,可后来才听娘亲提及这女子所属老道士的门派。
这言下之意便是想让女子留在府邸,若是不能彻底压制鬼邪,至少传授温子衿一些驱邪法术。
当然娘亲想的自是极好,温子衿也不忍打破娘亲的想法。
只是仍旧未曾抱太大期望,心想法术定然不是寻常人能学的会。
再则这女子入府以来,神情从未展露笑颜。
嗯,温子衿心里有些怕。
虽然娘亲有时严苛的也会让温子衿觉得怕,不过多半还是有迹可循,知错就改便好了。
可对于这女子,温子衿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还未曾合上的书卷被忽视一旁,从窗外透进来的风翻动了几页,温子衿忙伸手按住书,见这女子不主动开口,只得出声询问:“不知今日是何事要教导子衿?”
“温母说小公子的老夫子身体抱恙不便入府与你讲课,因此书中有不解,便请我来看看。”
想来应当娘亲是想让女子离自己近点,至少鬼邪之类是不敢轻易靠近。
女子自顾自地展开手中竹卷,温子衿看不懂上头的字,便重新翻回自己的书本说:“那子衿该如何称呼女夫子呢?”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拜师礼法自然是不能忘,纵使当初的老夫子,礼数也是应有尽有的。
靖洲城里也有几位出名的女夫子,虽不能入朝为官,可才华出众仍旧为人称赞。
“小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女子视线仍旧在落在竹卷之上,声音清浅地说:“我只是暂替老夫子几日而已。”
这人好冷漠啊。
温子衿抿唇没再出声,一手握衣袍,一手执笔练字,心内虽有些泄气,可到底还是小孩心性,自个练着字便也没再去多想。
夏日里天干物燥的就连同砚台里的墨汁也干的极快,温子衿停笔便起身准备添水研墨。
女子却将目光轻探向温子衿出声:“汤,该凉了。”
“嗯,我这就喝。”温子衿都忘了一旁的汤,忙握着汤勺盛了小碗。
肉汤鲜美可口,可惜唯一不好的就是最近有颗牙齿松动的厉害,娘亲说最近可能要换牙了。
因此温子衿咬肉的时候格外小心谨慎,吃起来便速度极慢。
好在还有莲藕炖的很是软烂,入口细腻竟比肉还要好吃些。
温子衿见这盅里还有大半,视线偷偷望向那静坐的女子,莫名纠结了起来。
许是察觉温子衿探来的视线,女子合上竹卷询问:“有事?”
这话莫名的让温子衿觉得不好相处,可既然都被发现便也只好说:“子衿还不曾知姐姐姓氏呢?”
女子放下竹卷,抬手拿起温子衿先前练字的纸张,上头的字迹清秀工整,虽然力道不足,可仍旧是看得出落笔之人的认真。
清风晃动那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女子眉头微皱的探向温子衿后颈攀附的恶鬼应:“你可知有什么诗句里带叶和染两字?”
温子衿认真的想了想,偏头看见窗外的莲叶,眼角眉梢间染上自信念:“江春水绿堪染,莲叶出水大如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