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害怕,鬼邪越是欺负人,所以小公子定要意志坚定,切莫被鬼邪欺瞒心神,否则危矣。
这是那老道士曾经交待的话。
碧绿的水面上倒映温子衿白嫩的小脸,那岸旁垂落的柳条因着风微微晃动,使得水面溢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迎面而来的风夹杂夏日里独有的温热,桃木剑垂落至一旁,莲花盛开正是一番美景。
温子衿放缓心神盘腿坐至一旁,手里仍旧握着桃木剑不放,那如墨棋般的眼眸显得纯善至极。
“我不怕你们的,反正我要是死也会变成鬼,到时候就算打不过你们,我也会每天都缠着你们。”温子衿碎碎的念叨,心里的恐惧好似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忽地一阵强风袭来,悬挂于室内各处的铃铛嗡嗡地响个不停,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厚厚云层遮掩住烈日,整个视野也跟着暗了,温子衿还未来得及回神时,右脚踝忽地被从水中探出来的手紧紧抓住。
扑通地一声,小小身影的温子衿便被拽入水中。
不同于外面的炎热,水里格外的凉快,只是这么些年温子衿一直都不敢主动靠近水。
那恶鬼如一团黑影紧紧抓住温子衿,冰凉的还有腐烂的味道让人想吐。
忽地有另一道力扼住温子衿脖颈,呼吸越发困难。
温子衿奋力的挥动手中的桃木剑,似是刺中那恶鬼,脖颈的力道便松开了。
用尽力气冒出水面,温子衿才发现这已经离岸边足足有数丈之远,本就不识水性这番胡乱折腾更是耗尽体力。
那恶鬼紧追在身后,再次扯住温子衿宽大的衣袍,眼看水再次淹没头顶,忽然被一股力道强行提出水面。
满身水渍的温子衿,面色惨白的咳嗽不停,可整个人却被女子揽在怀里,模样着实狼狈的很。
温子衿呆呆的望着眼前女子,竟有些移不开眼,虽说未曾出过温家,可多少也是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子。
自家娘亲长的极好看,府邸里父亲的妾室们也多长的很是年轻貌美,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那些妾室们反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这女子身着墨色裙裳,面容白皙透亮好似泛着柔光,哪怕不曾言语,可眉眼间透露的温柔让温子衿很是信赖,掌心触及的衣料还很烫,想来女子应当是在外面有一段时间。
窗旁的铃铛仍旧叮当地响个不停,甚至比先前还要摇晃的厉害,温子衿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还在滴落水珠的袖袍,便欲开口让女子放下自己,毕竟娘亲从不让旁的人接近自己。
女子却先一步的将温子衿小心的放下,指腹轻触及温子衿那颈间的淤痕,不同于寻常人的受伤,这上面还沾了尸du,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危及性命。
这人的手好凉啊。
明明是夏日里可女子指腹不小心触及温子衿时,温子衿不禁颤了颤,倒吸了口气。
那指腹却未曾从移开,而是轻扯了扯露出那左颈间临近的两颗红痣,女子神情专注的望着,连同目光也轻柔的很。
自幼便被娘亲教导与人不可太过亲近,可温子衿却只是顾忌自己这般没遮掩被这美貌女子瞧了去,顿时羞得捂住身前,从女子手中逃窜了出去。
当然温子衿大概忘了平日里娘亲帮忙涂抹药膏的时候,自己完全不曾顾忌这些,可偏偏这会害羞了起来。
“你受伤了。”
女子倒未曾在意温子衿的小心思,那清秀的峨眉微蹙,掌心取出小药瓶,见温子衿一脸防备的样子,便只好将药瓶至一旁矮桌。
“你是谁?”
未曾得到回应,女子起身便欲离开,温子衿裹着薄毯,望着那转身准备离开的人,不由紧张了起来喊:“你要去哪?我还没有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必答谢。”
话语很冷,女子收敛心神侧头应着,连带先前神情的温柔,好像也被风吹散了。
怎么突然就变了?
虽然娘亲也时常很凶,可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或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否则平日里还很关心自己的。
可这女子先前还好好的,温子衿看了看那摆放在矮桌上的白瓷瓶,不由得想起先前的行为,好像有些太过避讳。
毕竟人家先救了自己的性命,可转眼自己就躲避不及,实在是有忘恩负义的嫌疑。
虽说只是孩童,可温家是靖洲城里世家大族,行事礼仪自然不能落下。
温子衿稍稍探出头,将大半个身子从薄毯里出来,郑重其事的行叩谢之礼声音稚嫩地说:“承蒙今日救命之恩,子衿感激不尽,若是不介意,不如待家母设宴款待?”
只是这般正经的道谢却并未得回应,温子衿抬头方才发觉室内已空无一人,那先前一直叮当响的铃铛也安静了下来。
先前还险些置于死地,这满室光亮让温子衿不禁恍惚,心想刚才那美貌女子究竟是谁?
许久温子衿才细声叹道:“她,长的真好看啊。”
那窗外的身影一顿,而后悄然地离去,只留那投落墙面的枝叶细微地晃了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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