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够了。
眼泪争先恐后的的滑上吉一声的脖颈,把洁白的礼服润湿了一大片。
吉一声拍着我的背,柔声哄着:“我回来了。不走了。”
“姐姐别哭。”
“对不起。”
可是吉一声的温柔反而让我忍不住的委屈,哭声如骤雨打芭蕉。
熬了一个夜晚的疲惫在这次急切的宣泄中狂涌而出。
等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身旁却没有吉一声的身影。
我一个翻身滚下床,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咚”的跪在了地上。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直到我推开房间门,闻到了满屋的香气,骤跳的心脏才安放下来。
我是小跑到厨房里的。
小朋友扎着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围着粉色的小白兔围裙,翻炒排骨的动作流畅爽快。
我湿着眼眶,不管不顾的从后面抱着吉一声的腰身。感觉到小朋友僵硬的动作,还得寸进尺的把脸也贴上脖子。
“姐姐,我在炒菜。”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却不敢放手。
我听见吉一声叹了口气,把旁边的一碗水倒进锅里,关小火,放下锅铲,再盖上锅盖。改炒为焖。
而后把手叠在了我的手上,乖巧的询问:“姐姐先出去?马上就好了。厨房里油烟大。”
“不。”我还是闷声拒绝。心里却已经被哄得放松下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是她先惹我生气的。明明我该难过的。
偏偏每次,都被她的温柔和乖巧不轻不重的化解了。反倒是我无理取闹一般。
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呢?可再让我责怪小朋友,质问她,我不敢了。
跑了怎么办。
我可以接受地心说,可以接受天圆地方,哪怕明天太阳不再升起,这世间的真理都歪曲,只要我的余生有你,那都无所谓。
吉一声拍拍我的手,十指穿插入指缝,亲密交握,柔声说到:“姐姐想听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她安静了几秒,才继续说:“我和,黎明的故事。”
呼吸想是被卡在食道里的鱼刺。咽不得,出不得。
我微微点头,才想起来她看不见。于是又挤出声音,低低的一句:“嗯。”
“大概是初三的时候吧,她把我当小孩照顾。毕业礼那天,她如常的说一句她喜欢我。她说我是她的小孩。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我突然就发现,不一样的。”
“我喜欢她说出这话时心里的安全感。”
“我不想她离开我。过去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依赖着她。”
“不想分别,不想失去,不想她踏入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想要把她抓在手里。”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类所定义的喜欢。我只是对自私的自己感到厌弃。”
我心里抽疼。这样单纯的独占欲,没有丝毫的恶意,为什么小朋友要自我厌弃。
吉一声,你不需要把自己看的这么轻的。
我心疼的抱紧她,道:“我记得的,那天我去找你了。”
“啊。嗯。”
“你哭了。”
吉一声没有反驳。继续说着:“我没有想过要越线的。高中的时候也是。她陪着我,照顾着我,那些在乎就心里一点点的加深。难以割舍。”
是啊,难以割舍。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不,是同病相怜。
我咬着唇,耐心的听下去。
“我害怕会越陷越深。所以我选择离开。就是,我提前高考的那一年。”
“但是一年后,她还是考来了京市。”
“我们的生活又一次相连。哪怕学校都不同。毕业后更是同吃同住。我在医院,她去上班。但那时我们只是亲近的同居人罢。”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姐姐。她喜欢我了。”
“同居一年,我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对我的亲密和其他女性朋友之间的亲近是不一样的。”
“那时只是不确定。刚好,遇到了MFS的招聘,所以我干脆提前去参加。”
吉一声的语气始终是平淡的,但太过于平静才是刻意。
她说的那些轻描淡写,我曾经都经历过。
喜欢时小心翼翼的猜测,亲近时的克制,害怕失去反而的故意疏远,还有在漫长的时光里,自知执念终成空却无论如何不肯放下的绝望。
那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压抑。
“我托了宁宇源关照她,代替我陪着她,告诉他黎明所有的小习惯。”
“她要结婚时我回来了。可是直到这时候我才确定了,黎明喜欢我。她原来是喜欢的。”一声的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几分难过。
我忍着酸涩问她:“你后悔吗。”
你后悔爱她吗?你后悔,当初没有勇敢一点告诉她吗?
可是一一,你这样,多残忍啊。
“过去了,姐姐。”
“在这个故事里唯一的悲剧,只是她也爱我。”
吉一声的那一句过去了,太过平静。
她说,唯一的悲剧只是黎明也爱上了她。
我的小朋友根本就不在乎故事里挣扎的自己。她全心全意的护着那个女人。
我的小朋友比我想象的更加在乎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