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们在老家玩躲猫猫一样,她总能把我从各种隐蔽处的影子里找出来,然而我却总是找不到她,只能让她无限的等待。
妈妈抽空的放下工作,出来看了我一眼,就道:“没找到吧。都说一一放学就会回来了,你先进来吧。”
母亲的话如针一般扎上心头,我疼的跳了起来,又一次窜了出去。
。。。。。。
找到一一是在小池塘边的榕树上。
这里绿树环绕。其中,有一颗被我们称做“爸爸”的大榕树,被“柳树妈妈”,“柳树哥哥”和“柳树妹妹”的环绕着。
我猜想着平日里最喜欢在他们身上爬上爬下的吉一声应该会过来这里。
于是我又来找了一次。我找到了。
没有想到一一就这么安详的睡在“爸爸”的臂弯里。
我没有吵醒一一,第一次靠着自己爬到了“爸爸”身上,然后发现了一一的秘密基地。
她在树干的间隙间藏了一个塑料小箱子,里面是两本不知来处的三年级课本,几只笔,一个日记本,还有糖果,彩色的糖纸、漂亮的玻璃珠和树叶。
而一一在另一根最粗的枝干上铺上纸皮,乖巧的睡着。
我看了她许久。
然后看见一一茫然的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夏日的阳光温柔缱绻的倾洒而下,从叶间滴落,摔入她清澈的瞳孔,星星点点。
她看了我许久,像是还在做梦,扁着嘴,眼里雾气弥漫。
“儿童节快乐,一一。”我笑着爬过去,抱住她。
然后感觉道小朋友使出了吃奶的劲的抱抱。
“姐姐回来了。”她说。
那年暑假,一一就被接走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一一竟乖巧的未有哭闹,仅仅是,某日醒来,身旁的一一不见了。
陪伴如梦一般,仿佛那些孤单消融的温暖,都只是错觉。
徒留思念蔓延。
☆、第 2 章
“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
“来一杯咖啡,谢谢。”
外界的声音唤回了吉淡的飘远的思绪,那些过去,终究是又遥远了些,她笑了笑,接过乘务员递过的咖啡,苦涩的香味里,又有着丝丝甜味回旋舌尖。
说来也怪,虽然我和吉一声仅仅是堂姐妹,可是我对一一的思念却远胜于对血脉至亲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在十一岁的孩童日复一日的思念里,我对吉一声不告而别的怨念日益加深。
幼小的我们都身不由己。
繁忙的父母们并不会去在意两个孩子的思念与孤独。
因此当再次见到吉一声,再次听到她乖巧的声音已经是半年后的新年了。
我们一家回到奶奶家时,家乡正下着雪。
一一就站在大门前,穿着粉红色的小棉袄,脑袋上毛茸茸的小帽子落满了雪花。小朋友的小脸冻的通红,黑溜溜的眼珠子带着期盼,直直的望着我。
可我就站在原地,莫名的就是不想上前打声招呼。
肩膀被重重的推了一下,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和妹妹打个招呼去,你之前不是和一声玩的挺好的吗?”
我这才气闷的喊了一声“一一”。
却见那孩子立刻眉开眼笑,软软糯糯的叫着“淡淡姐姐”,迈开小短腿就跳下阶梯扑倒我身上,半点不生分。
我悄悄的应了一声,轻轻的回抱她,对她不辞而别的气也就这么软绵绵的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少年时的自己内向孤僻,哪怕是在父母面前也很是拘谨。虽然那些都是只是限于少年时期的孤单,但我到底是与父母弟妹生了分,应该说只有一一是同我最亲近的人。
小时候我和吉一声一起出去经常会被人误会成双胞胎。现在再想起来也颇为有趣。
家乡的习俗是有让小辈自己去村子里走亲访友的讨个喜庆,收个红包。
那年新年我带着妹妹和一一沿着小溪踏着雪,一家家的拜年。
他们大部分都是看着我们皮大的长辈,给的红包也格外的大方。
但那些外地回来的乡亲就不认识我们了,看着吉一声和妹妹乖软可爱的也很和善。总会打趣的问我和一一是不是姐妹,亲生的那种。
甚至还有个叔叔直接就问我们是不是双胞胎了。虽然他的后话是“双胞胎是一体的,叔叔个你们一起包一个大红包好不好。”呸!欺骗小孩是可耻的!
其实我和吉一声并不相像。我长得是像爷爷的,而一声就是集叔叔婶婶优点于一身的小可爱。可是还是许多人觉得我们才是亲姐妹。反倒是自家妹妹都被当成二叔家的孩子(就是一一)。
可能是我们之间的相处太奇特了,从不吵架(最多是我单方面的生气),也没有争执,相互依赖。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实在是超过了一般的姐妹吧。
那时候我也想着,要不干脆把吉淼淼送给二叔,让吉一声做我的亲妹妹算了。
可还好她不是。
寒假到底也就这么短,过一个年,吃了年夜饭,走了亲戚,放了烟花。再黏黏糊糊的和吉一声一起在床上呆几天,就没了。
重逢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后,又是漫长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