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男人是不是有病?还在读什么“以爱之名”的老旧剧本吗?到底谁能去读读法律,增强一下自己的法律意识?囚禁是犯法的好吗?她也毫无兴趣跟任何人玩这种老土play,她也没有斯德哥尔摩的症状和倾向,这些男人到底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想出去。”桑榆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这个要求,“我希望能够呼吸自由的空气,这里让我感到窒息。”
“你要看一下空气检测器的结果吗?”丹尼尔彬彬有礼,“虽然我不知道自由是个什么味道,但是从生物学的角度,你现在身处的环境,不管是温度还是湿度抑或着是清洁度,都是一个最佳状态。”
“这是文字游戏,你很清楚的丹尼尔,”桑榆在把玩一柄小小的银叉,“我希望出去,我希望能离开,这是我本身的权利不是吗?”
“外面并不安全,”丹尼尔充满耐心地重复,“先前的抗议行动依然在继续,几条道路都被封闭,公共交通几乎要瘫痪,到处都是乱象,这可不是什么逛街的好时机。”
“哦,是吗,”丹尼尔这个理由太过充分,她都不好反驳,毕竟这就是外部环境,她也没权利要求丹尼尔能够改变整个城市的面貌,“那你能送我返回自己的国家吗?或者不需要你动手,只需要你的同意,让我离开这个房子,我会自己走到街上去,不管我要面对什么,我相信自己都能抵达飞机场。”
“我的国家很好,它很安定,我确信在哪里我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能让我离开吗?”桑榆简直是不厌其烦地再次提出这个诉求。
她真得要疯了,到底为什么觉得这种对待会是爱?为什么会觉得她轻易就会对这种男人产生感情?她想要的只是属于自己的人生,正常的复杂的略显奇怪的人生。
丹尼尔没有回应她,桑榆蜷缩在沙发上,沉默地凝视着场外,她的眼睛跟表情都有些僵硬,像是一株不断丧失水分的花朵,很快就会失去全部的活性。
想想好了,这两年,她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失去了原本的朋友圈,也失去了爱人和梦想,从一个牢笼跳入另外一个牢笼,到底有谁尊重过她的意志和感受?听从她的想法和建议?为什么她说“不”,别人总是能够置若罔闻?
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呢?一点点数着时光从指缝滑过,但对她来说,时间已经毫无意义,她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每日虽然清醒着但并不知道应当做什么。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热爱。
——虽然她依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
或许是桑榆的反应影响到丹尼尔,又或者丹尼尔的良心突然觉醒,这一日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带桑榆出门逛街。
“想要出门吗?明天一起去散步吧。”丹尼尔看似随意地抛出这个提议,然后继续研读手中的书籍。
“出门?散步?”桑榆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两个词,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她的语调透出轻快,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可以离开这座房子对吗?”
可以离开这座房子,虽然逃不过丹尼尔的监控范围,然而只要能站在阳光下,只要能重新回归人群,桑榆就体味到了浓烈的快乐。
“太好了,可以出去啦。”桑榆轻盈地跃下沙发,她秀丽的脸重新被喜悦笼罩,“我觉得我可能有半生没有走到外面去了。”
“我就像是死了一样,”桑榆大吐苦水,“每天醒过来,只是生理性地醒过来,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没有意义,生活没有意义,未来也失去意义,只有这个狭小的天地,成了我的囚笼。”
丹尼尔对她还算温和,桑榆也就敢“大放厥词”,桑榆想得很简单:如果你不爽,那你就踢走我,让我远离你,又或者你直接杀了我,这样的人生她是没有办法继续了。
丹尼尔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打点行头,方才桑榆的话他全然不放在心里。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可能他对桑榆真算不上爱情,他并不在乎桑榆的想法和意愿,他知道桑榆并不快乐,但那又如何呢?作为成人来说不快乐才是常态,桑榆也没必要成为那个例外。
“你对我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桑榆望着男人的背影,最后问了一句,“你真得能回答出来吗?”
丹尼尔主动伸出隔壁,方便桑榆来挽,桑榆对男人的动作视若不见,直接走过了他。
“安心,我不会走丢的,”桑榆回头对丹尼尔露出讥讽的笑容,“我很清楚我逃不出你的掌控,我也不爱白费那种力气。”
她甚至没办法在街头上大声呼救,因为她并不太懂法当地语言,她没办法做到有效沟通,另外丹尼尔势力庞大,她一旦求救,表明自己的“被囚禁”身份,恐怕路人更可能把她当成是傻子。
“那就好,”丹尼尔轻笑,“你这种认知是正确的,你没办法逃出我的掌控,你甚至没办法逃离我的眼睛。”
桑榆背过身,她赶在丹尼尔之前,步入商场。
商场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小猫三两只,不少店面甚至店员比顾客都多,桑榆走过无数的橱窗,偶尔站定:这个牌子她很熟悉,两年前她接过对方的推广;这一家她当过亚太地区的代言人,当时她享受的待遇,能第一时间享受超季衣服;唔,lv主打的新款的这样吗?感觉一般般啊?看不出什么设计感,当然也可能是她已经被潮流甩开了……
桑榆慢慢走,冷静看,时不时跟店员们对上眼,她的目光平滑地荡过去,然后在镜子里看到另外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凝视着她,满含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