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芝刚吃完,肚子不饿,可还是喝了两口牛奶。
应晟的做法让她很生气,可顾十舟却讨她的喜欢。
苏雅芝喝过牛奶之后,怔怔望着玻璃杯想着,她当年生的女儿如果是顾十舟那该多好?
顾十舟很乖顺,从头到尾也不会说她不喜欢听的话,不像那个满嘴没好话的臭丫头。
苏雅芝躺到了床上,床显然是被人精心收拾过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可以助眠。
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过去。
苏雅芝原本睡得还算不错,直到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整个海面都开始涌起冲天浪花。
那些浪花打得很高,像是有炮弹坠入水里以后引发的澎湃,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无法消停。
苏雅芝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走出了船舱,却见应晟与顾十舟早就站在她的船舱之外等候。
“怎么回事?”苏雅芝面上看着像是没什么情绪,实则声音隐隐发颤,神经绷得死紧。
“虹门的人追上来了,大概有三艘作战军舰。”应晟靠在船舱隔着过道对面的栏杆上,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追上来的不是军舰,而是一艘载满乘客的旅游轮船。
苏雅芝的脸色瞬间白了,像是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肩膀不自觉开始抖动。
顾十舟在旁看着于心不忍,正要搀扶苏雅芝进船舱休息,却被应晟拦住了。
“让她看着。”苏雅芝不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她能设计自己,设计顾十舟,编造那样一个大网,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她害怕虹门,或许是因为虹门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越是害怕一件事情,就越要想办法去面对,否则她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苏雅芝咬着牙,恨恨望着应晟,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她的一切优雅矜持,在自己亲生的女儿面前好像没有丝毫作用,她总是忍不住地就想要跟应晟发脾气。
就像是她带着应晟的那些年。
应晟还小的时候,比同龄人要调皮,鬼主意也多,总是背着她去做很多事情,受了伤了,被人欺负了也不哭,自己躲在一边角落,像只受伤的小兽,默默舔着伤口。
苏雅芝很心疼,却又是第一次做妈妈,孩子做错事,不知道该严苛一点,还是温柔一点才好。
她觉得应晟是个顽劣的性子,要是太过温柔,说不定孩子以后会走弯路,她一直都对应晟很严格,非打即骂,却又在教训过应晟之后,心里后悔不已。
她或许不是一个好妈妈。
应晟是不是故意的?
苏雅芝望着应晟,心里想了很多,这样一来,分散了虹门正在疯狂追杀她们的压力,站在船舱外听着那些枪炮声,苏雅芝也不为所动,反倒是盯着应晟,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顾十舟作为旁观者,思绪反而是最清楚的。
她能看出苏雅芝对应晟的复杂情绪,知道她想表达自己的关心,又拉不下那个脸。
她也能看出应晟明明是在意苏雅芝的,她想对苏雅芝好,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处处看着都强势,有些逼迫人的感觉。
她们母女的性子在一定程度上还挺相像。
不愧是血脉至亲。
苏雅芝挪开自己的视线,望向不远处冒着火光的军舰。
从应晟走出反叛虹门的那一步,她就没法回头了。
虹门不会放过应晟,也不会放过跟着应晟一起逃跑的她。
那些炮弹都是没长眼睛的,说不准下一刻就会砸向她们的游艇。
比起苏雅芝的沉重,应晟在旁则显得肆意又慵懒。
她招手拦下船舱里的一名侍应,吩咐他去给她准备酒水饮料。
侍应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不太好看,被军舰追着打的紧迫时刻,这位小姐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点头应下,赶紧去取酒水端上来。
应晟拿到了自己想喝的酒,端着杯子望着不远处朝着她们开火的军舰,默然不吭声。
顾十舟觉得自己此刻站在应晟和苏雅芝的中间位置不太合适,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想要给两人让出一个空间,却被应晟察觉到,一手拉她回去站好。
苏雅芝喝过一口酒,张唇冷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十舟,你就站在这吧,伯母还是看着你舒服点。”
应晟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僵,随后她扫了一眼苏雅芝,无声咬了咬牙,却没说话。
顾十舟被夹在中间,头皮一阵发紧。
这跟她想像中的婆媳关系好像不太一样啊。
难道夹在中间的那个不应该是应晟才对?
“伯母,你别紧张,那些军舰打不到我们的。”顾十舟本不想开口说话,打扰这别扭的两母女,可苏雅芝先开口跟她说了话,她要是不回上一两句,总显得有些不礼貌。
“嗯。”苏雅芝淡淡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全然稳定下来。
不是她确信那边的军舰打不到她们的船,而是她觉得,哪怕今天死在船上,自己也不孤单。
因为有应晟和顾十舟陪在她身边,她们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女儿最爱的人,算是她半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