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夜色里,几个人像是髭狗,带着锋利的牙齿和利爪,每次围攻过来后,都能撕下来一块血肉,再快速地闪开。
阮轻暮把小艾护在身后,竭力躲闪着攻击,瞅准了一个空档,一铁片划过去,成功地带起了一片血花。
那个被划伤的流氓惊慌地暴叫一声:“操!这小崽子的血还没流干净吗!怎么还有力气?!”
“就快没了。”那个阴柔男人冷冰冰地道,一记匕首没中,迅速退后,站在阴暗处,“我们等等小朋友。”
阮轻暮喘着粗气,晃了晃脑袋。头上刚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血也从额角流下来,糊住了半边眼睛,伸手抹了抹,眼前半边血红,看不清楚。
胳膊上的伤口太大,血流得有点快。浑身的力气在慢慢流失,就算是站着,也有点开始困难。
和上辈子死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像。
一样这样独自面对几个穷凶极恶的人,一样慢慢地力有不逮。
……一样地,会在临死前忽然想到那个人的影子,却不希望他在。
“龟孙子,不敢过来了吗?”他轻笑,吐了一口血水,冷森森的牙齿露出来。
旁边的小艾快要急疯了,小声哭叫:“你是傻逼吗?!快跑啊!他们不会杀了我的,你快跑啊!……”
阴柔男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既然来了,就都别跑。”
他眯着眼睛,看向地上脸鼻青肿的小艾:“放心,我当然不会杀你,我教训你,也只不过是立立威。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卖我的小药丸,你一个小端盘子的就敢拦我,那别的店我还去不去?”
小艾咬着牙,颤声道:“别的店我不管,厉哥的店就是不行……这么多年都不行。”
阮轻暮冷冷地拖着废铁片,在地上点着,撑住身体:“小艾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小艾一怔:“啊?……”
阮轻暮笑了笑:“你不该只是拦着,你看,疯狗是拦不住的。你该直接报警。”
小艾愣住了,对面的阴柔男人忽然迸发出一阵狂笑,声音宛如破碎的金属在玻璃上刮擦:“小朋友,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站着别动,我断你一条胳膊,就放你走。”
阮轻暮面无表情看着他:“那小艾哥呢?”
阴柔男人眯起眼睛:“我把他两只手敲碎,这事就揭过去。”
他旁边的小弟疯狂地叫:“对,彻底废了他爪子!不然的话,以后我们吴哥在这条街上卖东西,岂不是人人都敢下面子?”
小艾忽然红着眼睛,嘶声叫:“吴老大你放他走,他就是一孩子,不懂事……我惹的你,你要杀要剐冲着我,别害小孩子!”
他死死抓着阮轻暮,哭出了声:“你说说好话,求几声……别和他们硬来,我就是个打工的,也没什么前途,你要上大学的……”
阮轻暮低头看看他,吃力地把他扶着坐正:“小艾哥,你别动。”
“哈哈哈,原来是个乖乖仔,要上大学呢!”几个流氓发出一阵狂笑,不怀好意地叫,拿着棒子和小刀慢慢靠近,“这么爱见义勇为,打算考什么啊?考警校做警察好不好啊?”
阮轻暮沉默着,望着他们慢慢靠近,声音似乎终于有点发了颤:“是我错了……是不是挨你们一下,你们就能放我走?”
为首的阴柔男人笑得森然:“我吴老大说话算数。我就只断你一条胳膊而已,你叫我杀人,我还犯不着背人命不是?”
阮轻暮犹豫了半天,似乎在天人交战,半晌终于“哐当”一下,扔掉了废铁片:“那、那你轻点……”
阴柔男人放声大笑,随手接过身边小弟的一只大木棒,走到阮轻暮面前,猛然抡了过来:“乖啊——啊!”
刚刚还颓然等死的阮轻暮,身子忽然动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失血过多、浑身是伤的人,他一瞬间冲过来的脚步宛如猎豹,迅猛坚决。
电光石火间,他的拳头砸向了阴柔男的面门,带着无比的狠戾。阴柔男人被惊得不轻,慌忙闪开,却已经来不及,鼻梁上重重挨了一记,一声清脆的鼻骨断裂声响起,带着飙飞的血花。
阴柔男人毕竟也身经百战,受到重袭后总算还有点理智,立刻抛掉了木棒,重新亮出了匕首,气急败坏地挥动,反扑过来:“小崽子,我要杀了你!”
阮轻暮没有退。
退开的话,又要拉开距离,又只能被动闪躲挨揍。
他更快更猛地迎了上去,顺着匕首刺来的方向,手腕疾翻,掌心立刻飞出一道血线,但是也一把擒住了对面男人的手腕。
死死挡住对面的刀锋,他的另一只手握成拳,重重擂向了男人的小腹,一下又一下,狠厉彪悍,像是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