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暮得意扬扬:“我也没和她争辩说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她打车送我到校门的时候,我就特郑重地和她说,要是她收了我手机,我就厚着脸皮求我男朋友买一个。”
秦渊顿了顿,由衷地赞扬:“干得好。”
阮轻暮叹口气:“我还说,到时候她儿子就成了一个吃软饭的,多丢人啊。她就气哭了,骂我不要脸。然后又把手机还我了,说不准我找你要钱。”
秦渊安静了一会儿,才说:“不丢人的。以后我说不定也要投奔你们家,在你们家吃软饭。”
阮轻暮怔了怔:“你爸怎么说的?很激烈吗?有没有打你?”
秦渊淡淡道:“那不至于。他一直对我很小心,也算疼爱。”
“那倒也是,要是敢对你一个小病人动手,那不是亲爸,是王八蛋。”阮轻暮嘟囔着,“那是威胁要不养你了么,不然干吗要投奔我们家?”
秦渊想了想:“我先威胁了他。我说他的财产我不care,叫他别拿这个做文章。”
他声音冷静:“但是你知道的,大人总要彰显自己的智慧和权力,叫他们直接妥协,没那么简单。他现在是怕耽误我们高考,暂时妥协一下而已,以后断绝经济供给、试着给压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轻暮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们家养你上大学。我妈要是死脑筋不愿意,那我们俩就一起打工,一起挣钱。”
想了想,他有点苦恼:“卧槽,这就没钱租房子了吧?大城市校园旁边的房租老贵了,我查过的。住宿舍的话,那可怎么办?”
秦渊在电话里里安静了一小会儿:“你都想这么多、这么远了呀?”
阮轻暮呆了呆,脸烧了起来:“废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懂吗?你们这种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就是不行,什么都不考虑,不如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秦渊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不是的,我也会当家的。”
他好像微笑了一下:“我家的家业,早年也是我妈和我爸一起打下来的根基,我爸把一部分钱做了一个信托基金,说这些都是我妈留给我的。上了高中以来,我经过他同意,先拿了一些出来,做了点投资,通过一些直通etf,投资了一些在海外上市的中概股,收益还行。”
阮轻暮举着手机,一个没拿稳,差点砸在自己脸上:“什、什么叫etf?”
“exchantradedfunds,就是一种投资标的各自不同的指数基金。没有时间专注研究具体公司,却整体看好某类指数或者行业,都可以找到对应的基金。”秦渊语气平静,“这两年中国概念的互联网企业涨得很好,我买的虽然不多,也没深挖,可是赚的钱都在我自己的账上,应该够我们租房子了。”
阮轻暮:“……”
完球,原本觉得他英语赶超得可以了,现在发现还是不行。这几个英文词吧,每一个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深吸了口气,严肃地说:“秦少侠,我忽然觉得有点不了解你了。你到底除了物理化学数学计算机竞赛奖项以外,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还没发动的?”
秦渊反问:“你呢,你不是也一样?除了画画作诗舞剑,还有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阮轻暮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回答。两个人隔着电话,都有点心思辗转,思绪微乱。
“秦渊……我会的那些,都有点不合时宜了好像。”阮轻暮怅然笑了笑,“你不一样。”
你才是正常活在这个世界里的,这一生的际遇已经足够沉重,就更无需背负血腥的过往,只用用力奔跑向将来。
“阮阮……”秦渊的声音有些犹豫,“有时候,我会经常做一些梦,梦见一些不一样的事,就是你说的那样,不合时宜,又离奇古怪。”
“是吗?”阮轻暮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做梦就是这样的,特傻缺,是吧?我还经常梦见你穿着超人的内裤,在天上飞来飞去,我穿着蝙蝠侠的披风,和你一起联手拯救世界呢。”
秦渊不说话了。好半天,他才声音低涩:“是啊,都这么奇怪,也没有结局。”
自从摔下山崖后,梦中多了很多内容,可是所有的画面却更加凌乱,彼此串不起来,只要在清醒的时候试着捋一捋,就会无法忍耐地头疼欲裂。
医生听了他的描述后,也只能猜测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叫他不用多想那些叫他不快的画面。
是的,叫人不快,每次在脑海中混乱成一团时,总有些叫人窒息的血红色漫上所有的画面。
不能想了,想多了,会失眠,会精神衰弱起来。
“阮阮……给你看个东西吧。”他先挂了电话,传了一张图片过去,小心地像是在献宝,“他们说,家庭财产要一起管,我把账号密码给你好不好?”
阮轻暮瞪着那张陌生的基金账户余额,数了好几次,才确定了有几个零。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啊。来学校的路上,我已经做了七八个打工赚钱的预案了,从周末做直播带货,到找s社团和摄影棚做模特,再到商场开业剪彩接活,甚至给方离将来做经纪人,我都想过了,你这么一搞,我又想躺倒什么都不干了。”
秦渊在微信里发了个小狗躺倒求抚摸的图片,格外柔软乖巧:“那就躺倒不动好了嘛。”
阮轻暮盯着这几个字,忽然醒悟过来:呸,谁躺倒呢!
“做作业,拿卷子!我们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聊天了!”他咬牙切齿地叫,“不能叫他们抓住我们学习退步的把柄,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