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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宛娘翻身上马,“从今日起,南烟与容兮的话,就是我的话!驾!”说完,她策马飞驰,沿着大道朝着卫尉云府驰去。
    年宛娘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殷东佑耳中,他只是抿唇笑笑。
    入了此局,年宛娘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孙云娘的棺椁就停在云府大院庭中,过了头七,便可以让她入土为安。
    谢南烟亲自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怠慢了孙云娘的后事。府中人开始还多有隐议,可谢南烟当庭拔剑挑眉,言明再妄议者逐出云府,府中人便没有谁敢再多话一句。
    府中人的视线便渐渐地聚在了楚拂的肚子上。
    不知内情的杨嬷嬷连连叹息,为谢南烟遗憾,这嫡子的位置终究是要让了人家楚少夫人的孩子。不知内情的禾嬷嬷却异常高兴,本以为楚少夫人的后家倒了,以后这日子会过得极为艰难,可好在楚拂的肚子争气,仗着这嫡子位置,日子便不会坏到哪里去?
    墨儿与木阿是知道内情的,他们看楚拂的眸光中多少都带了些鄙夷之色。
    女子如何让女子有孕?
    楚拂若真有孕,多半是她红杏出墙了。
    这些轻慢的眼神,其实比任何重伤的话语还要让人难受。楚拂从做这个决定开始,就想好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并没有怀孕,只不过上殿前用银针对自己的脉息做了手脚,当时只想保住云舟的性命,不让她坐实欺君之罪。
    至于后面将如何善后?楚拂现在还来不得想那么多。
    云舟昏迷了一夜,楚拂与谢南烟便照顾了她一夜。
    天明之时,云舟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楚拂知道她是要醒了。她知趣地收拾好了药箱,轻声道:“我想,夫君醒来,最想看见的是你。”
    谢南烟眸光复杂,“谢谢。”
    “不必,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楚拂摇摇头,提着药箱退了出来。
    她沿着回廊一步一步往自己小院行去,阿荷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似是有话想问,可又觉得不该问,欲言又止多次。
    这里,算是她的家么?
    楚拂看着园中熟悉的景致,虽有飞檐拦住风雪,可与客栈又有什么区别呢?
    “引魂散”的解药方子是什么?楚拂已经清清楚楚。
    只要她开这个口,她就真的自由了。当初心心念念的自由,真到了唾手可得之时,她却迟疑了。
    “拂儿……”犹记得云舟洞房花烛夜初唤她的那声。
    这样干净明亮的一个姑娘家,远比世上很多鲁男子可亲许多。可偏偏人心只有一颗,云舟的心中已放下了谢南烟一人,她强而求之,又能求到多少呢?
    离了这儿,天高地阔,没有归路,也没有去处。
    这样的自由让楚拂隐隐发怵。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已经在云舟那儿生了根,发了牙。有了牵念,这世上风景再美,也不及云舟对她温暖一笑。“引魂散”再毒,也不及人间“情”毒一分。这世上毒药大多有解,可这“情”毒却是无药可医。
    雪花零落,楚拂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接住几片飘落檐下的雪花,沉沉一叹。
    阿荷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原先只觉得她生得清秀,如今看来,她就像是墙角悄悄绽放的雪梅,只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来。
    “阿荷。”
    突然听见楚拂唤她,阿荷愕然,“啊?”
    “我若能给你自由,你可愿走?”楚拂回眸看她,说得恳切。
    这也是阿荷想了许久的最好结局,哥哥年思宁已经死了,她不想步哥哥的后尘。只是,她现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
    楚拂黯然笑笑,“走吧,我们回小院。”
    “是。”阿荷点头,默默跟着楚拂一路走远。
    这边谢南烟用热帕子擦了擦云舟的额头冷汗,她心疼地轻抚云舟的脸,柔声道:“都过去了,别怕……”
    云舟眯着眼睛,她无力地看着谢南烟,涩声道:“我知道……是她……”
    谢南烟没听明白,她握住了云舟冰凉的手,“她是?”
    “娘……”云舟哽咽,再次唤她,她知道孙云娘不会再应她了。
    谢南烟叹了一声,轻抚云舟的额头,“阿舟是真的长大了。”
    “是谁伤的她?”云舟皱了皱眉。
    谢南烟犹豫了一瞬,“等你好了,我一件一件讲给你听,可好?”
    云舟摇头,“你就喜欢瞒着我……”她语气悲伤,还带着一抹怨气,“你是我的妻……若不同心,如何白首?”
    谢南烟苦涩难语,“当初那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娘已经走了……我竟不知是谁害的她……你当初那般决然离开……我也不知你是为了什么?你说,活成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云舟倦然闭眼,“烟烟……我好像从来没有懂过你……”
    谢南烟心头一酸,她紧紧握住云舟的手,肃声道:“阿舟,你听我说,当时的局势,我若不假死,我们都只有挨打的份,我别无选择啊……”
    “善待拂儿,算我求你的。”云舟哽咽说完,便不再说话。
    谢南烟自嘲而笑,眼底很快便泛起了泪花。
    她们之间还是成这样了么?
    “阿舟……”谢南烟还想再解释什么,可云舟已没有再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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