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姜延拄着拐杖走进门,他看着面前这个吃饭戴着围兜的小男孩,粉嘟嘟的小脸,圆得像葡萄的黑眼睛,小嘴巴咂咂的。
“姜梁。”张姨回。“少爷,跟你小时候可像了。”
“是吗?”姜延撑着拐杖走近,在小孩身前落下一大片阴影,露出刚刚摔断一颗大门牙的口腔,狠笑,“来,姜梁,叫声爸爸。”
“哇——”姜梁惊恐的睁大眼睛,被吓得嚎啕大哭。
“哭什么啊!我让你叫爸爸。”姜延无奈笑笑,“不是让你哭!”
“哦哦,梁梁不哭。”张姨把姜梁抱了起来,边走边拍姜梁的背抱向院子里去哄。
姜延,……
难道他小时候也这样?
姜延一阵恶寒,往家里走。
慕兰站在二楼远远看着,出声,“姜延,你的腿怎么样了?”
姜延仰望着慕兰,“医生说修养三个月。”
慕兰点了点头。
姜延在家里待的快发霉了,他推开阳台门,撑着墙壁缓慢移动坐在椅子上,享受太阳的暖意。
姜延向下看去,姜梁正蹲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
姜延有些恍惚,这三年他一直在瑞士没回来过。
关于温玉,姜延只知道她事业一帆风顺。
姜延想了想,撑着拐杖下楼走到草坪上。
空旷的地方风很大,四面八方的风灌起姜延的衣衫,吹起他的及肩发。
他又留回了头发。
“姜梁,你在干什么呀?”姜延靠在树旁。
听到声音,姜延抬起圆脸看了一眼姜延,气鼓鼓的说,“你不是爸爸,你是妈妈!”
“啊?”姜延措手不及,姜延反应了几秒,他想姜梁大概是觉得他留长发吧。
姜延伸出手指在姜梁面前摇了摇,强调,“不是哦,你看照片。”
姜延把四年前短发照片从手机里翻出来,“你看。”
一个精神抖擞的帅小伙儿。
“我看看。”姜梁胖乎乎的小手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也一张张划过谷妙宁和叶怀今结婚时的照片,那些照片他好久没有想起了。
姜梁看看照片再看看真人,对比之后,童声稚嫩,“你还是留长发好看。”
姜延有些鼻酸,他想起很多前有个人第一次见他时也这样说。
“爸爸!”姜梁突然喊了一声,姜延回了神。
姜梁瘪着小嘴巴,纯真的眼睛里兜着眼泪,“我去上幼儿园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其实我是有的!”
“但是,爸爸你去哪儿了呀?你是不要我了吗?“
软软糯糯的语气直戳姜延的心。
姜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拿不准个小屁孩。
也没想过,当时一个精.子会成为这么一个小人儿。
姜延的头被风吹的有些痛。他记得他小时候好像也问过慕兰这个问题。
答案…答案是什么呢?姜延想不起了,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回答。
姜延向后捋了捋长发,捏捏姜梁可爱的小脸蛋,打着马虎眼,笑,“因为你爸爸我在工作呀。”ωωω.χ~⒏~1zщ.còм lt;
“是什么工作?”姜梁眨巴眨巴眼睛。
‘花钱啊’姜延差点就脱口而出,姜延想了想,还是要装个逼,他说,“我在瑞士教人滑雪。”
“真的吗?感觉好酷!”姜梁露出崇拜的眼神,不过一会儿姜梁的脸又愁苦起来,“那我的妈妈呢?”
姜延愣了。
“梁梁,你妈妈也在工作呀。”姜延顺着草坪看去,望向无垠的天空。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姜延摸摸姜梁的头,“工作完的时候啊,就像我一样。”
“喔!那好吧,只要她回来,我就可以等她的哦!”姜梁拉拉姜延的手,示意他坐在草坪上,“软软的,爸爸你坐着,不累。”
说着姜梁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收好姜延的拐杖,规矩放在一旁。
姜延弯了弯唇角,突然有了一种老了该享福的领悟。
姜延双手撑在身后,看姜梁坐着地上开心的玩着草。
风儿暖暖的,姜梁时不时会突然回头看他走了没有。
“梁梁,我在。”姜延温柔的说。
姜延眯着眼,享受春日里暖洋洋的阳光。
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
那一刻姜延觉得,人生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意思。
…
温玉午间休息的时候,收到了慕兰的短信。大致意思是姜梁需要一个家庭,要求她每周去看望孩子至少一次。
邓枫看温玉紧紧拧着眉头,出声,“温总,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姜氏…”
“不是这个。”温玉摇头,“姜延在庆陵。”
“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你先出去吧。”温玉有点心烦。
邓枫走后,温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叠姜梁的照片。
过去两年里她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小男孩一直在哭着找妈妈。
温玉每每都是哭醒的,她想去见姜梁,可是她迈不出那一步。
温玉知道慕兰向姜延提出过要和她离婚,但姜延迟迟没有回应,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温玉再次见到姜延,是在听说他回来后的三个月,地点是在温氏集团的对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