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易率先放下了碗筷,叶怀今向来吃饭也只吃六分饱,叶怀今说,“哥哥,上次你和广如说的那个美国作家阿尔弗雷德,广如让朋友寄了几本英文原版来,就在楼上书房。”
“谢谢。”余风易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余风易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饭后阿姨收拾完桌面就不见了踪影,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叶怀今和妙宁两个人。
叶怀今手推近白瓷杯盏,泡有红茶。
回忆在热茶渐渐升腾的雾间氤氲开了,妙宁抬头望着叶怀今的脸渐渐模糊,恍然回到她们穿蓝色校服的年纪,怀今催促,妙宁快一点再快一点,要迟到了。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叶怀今自如的问。
妙宁手指触在杯盏杯身,指尖微微发烫,“挺顺利的,明
天写好稿子发给报社里审阅校对,后天就回庆陵。”
“有点赶。”
“嗯,五一一早的飞机。”妙宁继续说,“不好意思,叶怀今,你的婚礼我没办法参加了,至于红包的话,就从我这一份拆迁款里扣。”
“对了,说到这,老屋我也是户主之一,你是怎么代替我同意拆迁的?”
叶怀今拿起瓷盏,无名指上的钻戒耀眼夺目,她说,“妙宁,你早上几点的飞机?市区离飞机场有点远,需要让司机送你吗?”
妙宁观察着叶怀今平静和善的眉眼,“不用麻烦你,有人从庆陵特地来接我。”
“男朋友?”叶怀今问。
“和你没有关系。”妙宁一手撑着头,漫不经心。
叶怀今不恼,“老屋拆迁款一共有三十万,我存在银行卡里了,我现在去拿给你。”
“捐了。”妙宁轻飘飘的说。
叶怀今不咸不淡,“哦,那你是想资助大学生,还是红十字会?匿名还是不匿名?”
和叶怀今聊天就像是在甩百分之百会中的十环飞镖,她太拧巴,叶怀今特没趣。
妙宁说,“我的私人会计师会和你联系。”
叶怀今,“……”
叶怀今又问,“是你男朋友的吗?”
“你很想知道?”妙宁来了兴致。
叶怀今说明出发点,“方便之后交接工作。”
“Whocare”妙宁微不可闻的一声嗤笑。红茶已经喝完了,放松下来她隐隐约约肚子有些饿意,妙宁慵懒的说,“叶怀今,我饿了。”
叶怀今抬头看墙上的挂钟,离晚上吃饭才过去一个小时而已,她站起身说,“我让刘姨给你下面。”
“不好吃,我不吃。”
叶怀今定定的看着妙宁。
妙宁落目在叶怀今或许不再做羹汤的玉手,尤其是那一枚精致的钻戒。
叶怀今把移出的椅子归位,淡然的说,“我去给你下面。”
“好,我等你。”
封闭式厨房妙宁看不见叶怀今忙碌的身影,耳边只有叶怀今开水龙头,在唰的短暂水声之后,把锅放置在灶台上,轻轻转动开火的声音,静待水沸腾。
“轰轰隆隆——”
耳边闯进一声雷鸣,妙宁望向玻璃窗外雨林漆黑,闪电自半空炸裂,噼里啪啦砸向大地的雷雨。
明窗半掩,白色薄纱窗帘失了节奏胡乱飞舞,寒意随风潜入。
妙宁站立在窗前,远处的大树枝桠被狂风暴雨所支配,摇摇欲坠。山雨欲来之势,颇为心惊。
近处山坡下从黑夜里驶出一辆黑车,远光灯刺得妙宁用手挡了挡。
妙宁一时间忘了关窗,司机很快下车走到另一侧弯身为车内人撑伞,黑色西装背后湿了一大半。
车内人下车,朝屋内走来。黑色的伞面朦胧,妙宁只能看见深灰色西装身影,手腕的万国飞行员腕表,以及硬朗流畅的下颌线条。
开门咔哒一声响,男人手撑在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换了拖鞋。
妙宁站立窗前,和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很高,和余风易面容微末相似,是一眼看了很难再移开的容颜,比余风易多了些阴郁的气质。
余广如垂眸,对于这个闯入自己家的陌生人不予关注。
叶怀今从厨房里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瓷碗落桌的声音把妙宁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叶怀今摆好筷子,“广如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估摸着时间你也该回来了,于是就多下了一碗面。”
“你做的?”
叶怀今点点头。
“以前没见过你下厨。”
“厨艺不精。”
阿姨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太太谦虚了,看太太的手艺一定是经常下厨的人,这面肯定好吃,有家的味道。”
余广如波澜不惊,“哦,我已经吃过了。”
叶怀今没强求,“对了,广如,这是我的妹妹谷妙宁。”
“妙宁,这是我未婚夫余广如。”
妙宁首先落目余广如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她保持礼貌,“余先生,你好。”
“你好。”余广如问,“以前没听你说过还有个妹妹。”
叶怀今回答,“很少联系。”
“哦。”余广如缄口,没有再了解的意思。
叶怀今说,“哥哥在楼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