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陆瓷心渐渐失了神智,有一团火猛烈地炙烤着她的元神,烧灼的剧痛让她眼前幻象迭生。她想要求救,可一股诡异的力量掐住了她的喉咙,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最后一丝神识消失前,陆瓷心紧紧扯住荣璟宽大的袖摆,失去血色的唇不断地重复唤着:“白启!”
“婉心!婉心你醒醒!”向来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荣璟,惊惶失措地抱紧痛到晕厥的陆瓷心,他无法冷静,竭尽全力去分辨陆瓷心想要传达的信息。
电光石火之间,荣璟倏然想起被楚烈扔进大理寺的年轻道人,他记得楚烈提起过,那道人叫“白启”。
白启带着一身伤赶来的时候,荣璟正紧紧地将陆瓷心困在怀里,陆瓷心死死地咬住荣璟一侧的肩头,汩汩而出的血液浸透了他鸦青色的前襟,黑红的一片血污看起来触目惊心。
荣璟不厌其烦地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眸色浸满了疼惜的温柔。
一路押着白启飞奔而来的楚烈,本就疑心这妖道对少夫人动了什么手脚,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且看向主子的眼神甚是阴郁诡异,瞬时拔了剑横在白启脖子上,“愣着干什么,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送你去见阎王爷。”
白启心底一声冷笑,手上催动摄魂瓶,二指迅速画了几个繁复的符咒,不过须臾间,凭空旋转的瓶身忽地停了下来,血红的光束消隐成淡淡的暗光。
这景象甚是奇异,荣璟和楚烈一直观察白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婉心?”一直咬着他肩膀的陆瓷心忽而浑身瘫软下来,荣璟稳稳地托着她,却见她双眸紧闭,满脸泪痕。
“道长,内子怎么样了,几时能醒来?”荣璟轻轻地拭去陆瓷心唇角的血迹,焦炙地问。
白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荣璟在陆瓷心脸上游移的手指,阴阳怪气地道:“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放肆,竟敢对大人无理!”楚烈拇指一动,剑鞘已飞出击中白启的后腰。
楚烈外家功夫霸道得很,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钝痛却直钻脑仁儿,白启硬是忍住一声不吭。
荣璟摆手,“无妨。楚烈,去外厅请胡老进来。”
“道长,之前有所误会实在冒犯了,多谢道长海涵,不计前嫌赶来施救,荣府必将重谢。”荣璟细心地替陆瓷心掖好被角,复问:“只是不知内子因何患此急症,还请道长解惑。”
白启何等精明的人物,顺着坡下了,一本正经地道:“不知荣大人可还记得,日前小道当街拦住荣大人去路之时所言?尊夫人当日确实犯了凶煞,且这女鬼不止于今夜作祟,荣大人不怀疑自己昨夜因何突然昏迷不醒么?”
“这……”荣璟眉头微皱,鬼神之说无法令他信服,可面上自不会驳了此番言论。他猜想这道人必懂些医理,不过拿鬼神论当幌子罢了,江湖术士惯用伎俩。然只要这道人于婉心的病有用,不管他使什么招数都无妨。
荣璟还要再问,一抬眸却见这道人眼神不甚规矩,有意无意地往床榻上瞟。荣璟脸色微沉,适逢楚烈带着胡大夫进来,便强压着怒气吩咐道:“有劳道长了。楚烈,且先带道长下去休息吧,好生安顿,莫要怠慢了道长。”
白启微敛着眸道了声,“那小道就先谢过荣大人照拂了。”
虽放心不下陆瓷心,可如今人在屋檐下,白启却也无计可施。跟着楚烈出了内室,白启忽而在门前驻足,回身补充道:“荣大人身上煞气太重,尊夫人现如今元神虚弱,您且先离她远些,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吧。”
荣璟眯了眯眼,拱手道:“多谢道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