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目眦欲裂,手脚已被粗实的麻绳紧紧捆缚住却仍一言不发,楚烈冷笑一声,“你倒乖觉!”倘使这妖道胆敢吐出一字不利少夫人声誉,他便一剑割了他的舌头。
且说凌铄经楚烈提醒,这才风疾火燎地闯进内院查探荣璟如何情势。原本只因那妖道不通拳脚,纵然逃了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况自家主子何等人物,又岂是这般小贼能左右的,故而未作他想。
却不料少夫人……事态竟是复杂起来。
“胡老,主子究竟如何了?你倒是吱个声啊!”凌铄最是性子急,见胡大夫又是诊脉又是施针的,却始终一言不发,不免内心焦灼。
楚烈恐胡大夫行针受扰,正要让凌铄闭嘴,却见荣璟眉心微动,继而竟缓缓睁开眼来。
“主子你醒了!”楚烈、凌铄争相挤到床前,被凌铄推搡了一把的胡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心说,这两个傻小子瞎凑什么热闹,人家娇妻在侧,偏稀罕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关怀!
果见荣璟意识方清明了些,便抬眸四下扫视,待视线落到那躲在门屏后的绰绰人影时,薄唇略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胡大夫咳嗽了一声,捋了捋白胡子道:“怀琰,你此番晕倒皆是因你成日不眠不休地扑在案子上,纵使底子好也难免有所亏损,再加上……婚事操劳,你且先静养一段时日吧。”
怀琰乃是荣璟的表字,荣府上下也就胡大夫如此呼之。
早年间战功赫赫的荣太爷带病出征,先帝欲留不住,便遣了太医蜀御医胡正庸随军为其诊治。当年胡正庸因治好肃王腿疾而一时风头无两,先帝之于荣府何等殊荣可见一斑。自此胡正庸便效力于荣府,一直到荣太爷薨逝后请辞,荣衍竭力挽留,好歹才留了下来。
荣璟以手抚额,应承了几句。
胡老话里的意思他如何听不出来,可恨他晕得正是时候呢。
如此想着,便又朝那绰影看去,却见那丫头鬼祟地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极灵动的眸子,亮澄澄的瞳仁儿浸了墨一般。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慌忙又躲了回去,为夫者见自家小娘子正是怎么看都甚觉可爱有趣,荣璟尚还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氤氲着绵绵的缱绻,“婉心,过来。”
被“点名”的陆瓷心短时间内经过一番无限制自由联想,迅速摒除装疯、装死、装失忆等惯用招数,最终还是以陆婉心的姿态慢吞吞地从门屏后挪了出来。
方才无意间窥见了陆婉心濒死之时的记忆,得知这对新婚夫妇情意深重,想来她假作陆婉心求荣璟放了白启,应该并非难事吧。
“楚烈、凌铄你都见过了,这位是太医蜀御医胡大夫,承蒙先帝厚恩,荣府三代人得以胡大夫悉心照拂,感激不尽,如今早已是一家人了。”
荣璟如此引见,想来这位胡大夫在荣府备受敬重,陆瓷心便以“胡爷爷”呼之,分外乖巧的模样。
胡大夫自然欢欣地连连应着,倒也和乐。不过寥寥几句,胡大夫便领着始终杵在原地的两个呆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