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大人在京城百姓眼中便是从来凛然犹神明不可侵犯,无人不心形俱肃,今日长久立于云端的人物似乎距离拉近了几分,却又更传奇了几分。
除却荣璟,随同前来引客之人亦是显耀非常、大有可观。禁军统领周牧尘,兵部左侍郎越铮,皆是荣璟自幼一同长大的兄弟,另一位却是当今太子赵渠,看在外人眼里那是多大的体面。
赵渠自知作了陪衬,啧啧两声,酸气暗挟,“荣大人果然深得民心。”
本是交情甚笃,私下打趣倒也不妨事,然荣璟心思全然在身后那方喜轿里,嘴上便如同寻常一般应对,“太子殿下严重了,上有明君若此,微臣不过略效仿一二罢了。”
“真真滴水不漏,”赵渠只觉无趣,“哪里就需得时时刻刻绷着这么紧了,实在没意思!”
一转眸却见荣璟似乎心思飘忽,那风骨冷峭的男子这会子微微垂着眸,长睫敛住了眸底波光,神情却是藏不住的。赵渠心下登时了然,少不得趁机揶揄几句,便侧头问道:“牧尘,你可知人生在世,何为头等大喜事?”
周牧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扫了一眼大有魂不守舍之态的荣璟,即刻便会意,贼兮兮地搭腔道:“自然是洞房花烛夜,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两人一唱一和不亦乐乎,荣璟敛了心神,只冷睨了一眼,面不改色道:“太后与周老太君也是盼着二位的头等喜事,听闻近日更是迫切非常。”
原本只顾打趣的两人登时哑然,周牧尘更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一旁始终默默地越铮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劝诫这几个忘形之人好歹当街之上收敛几分,却忽而止不住咳了起来,疏淡的眉微微蹙起,拢着一抹难言的痛苦之色。
“怎么越铮身上还未大好么?”赵渠因想着上次北国进贡来的冰虫可缓解赵峥体内的火毒,便向父皇尽数讨了来。原也见了起色,不知怎得又故态复萌。
“劳殿下挂念,已好了许多。”越铮放下唇边虚握的拳,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而变得异样红润,明明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偏生一派孱弱病态,好不叫人可惜。
以越铮如今的体质本该待在府上好好将养着便罢,荣璟大婚原不曾想扰他一遭,却是越铮自个儿坚持,荣璟知他顾念兄弟情谊,又见他此番气色好了许多,这才松口应允了。怎料到底是......
正思量间,荣璟忽而听闻女子的呼救声,那声音似近还远,说不清具体方位,半真半幻,声色中惊恐和无助甚是分明,环顾四下却徒有虚无。
荣璟微微惊心,却说不清缘由,只觉心口处莫名一揪。
又疑心是自个儿出了幻觉,因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侧好友,却见那三人似乎并未听闻异样。便是苦笑了声,大抵是这些个日子操持婚事,更兼京城内疑案众多却丝毫不得头绪,故而过分劳心致使脑仁儿不甚清明。
那厢白启心急火燎地追了出来,不料竟连摄魂瓶也派不上用场,只得眼睁睁看着陆瓷心跌进那花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