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何冥府要在今日放这孔明灯?”
“这……你得问咱家阎王爷儿,其实咱们做鬼差的,大多在人间有那么一段难以忘记的情意,早已无法去延续,索性,便像这样,放走罢了。”
听到此处,陆晨曦把原本枕在六桥右肩上的头抬起,“那六桥,你为何不写呢?”
“我吗?”六桥垂眸,不语。
“是……六桥没有在人间念及的事儿?”
六桥闻言,摇头,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却是那么的苦涩,“丫头,其实我有的,我有一个很想念,很想念的人,可是………我不愿这样放手,我其实可以喝汤,可是我不愿这样。”
“都说要入冥府,须得先过孟婆庄,行过黄泉,走过奈何,方能入六道轮回,六桥,可是在等什么人?”
六桥眼底划过一抹惊异,她猛地扭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稚嫩的小脸儿,她竟是没想到陆晨曦的心思,是这样的通透,一语即中。
“丫…丫头,是啊!”六桥终是承认了,“我想他即是迟早要离开的,那在他离开时,定会过这黄泉,也定要喝一喝我这的孟婆汤,方能忘却前尘,一身轻松好上路,所以我守在这儿,总归是没有什么大错的。”
“即使如此,为何不主动去寻他呢?”陆晨曦越发的不解了。
“寻他?!”六桥眉心拧了一个结。
陆晨曦点头,“是啊!寻他,六桥你说的可是你生前的夫君?”
“是,是他。”六桥眼底有些湿润,“还有一人,我们的孩子,我那未足月便被抱走的孩子,我甚至都来不及感受一下他的体温,怀里就凉了,往后我便一病不起,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记得他走的那一日,风起得好大,吹得窗户都差点儿关不上,呼呼声,在我耳边,吹了一夜,第二日睁眼时,我便感觉今日身体不对劲儿了,接下来那几日,便是干熬,我死的那天,天儿倒是难得放晴,有了些微暖意,我出门去,去接我的孩子,他昨日和我说要到戏园子里去看武松打虎,然后……”
“六桥,你其实可以回去看看他们的。”
“我去看过了,他如今已经有了人照顾,只是我并没有看到延卿。”
“延卿?”
“我的儿子。”
“你们俩,坐在这儿,干嘛呢?”
烨华知今日是冥府放灯的日子,早早的便从人间回来了,看着华灯初上,血红色的天空慢慢变得昏暗,从霞红变成了牛血红。
他行至孟婆庄,一抬头,就看到了晃悠悠在楼顶的那双腿。
细细,长长的。
烨华就知是陆晨曦来了,她总是来,一天能来七八次,也不见她腻味,这点倒是和他们家的那几个人不大相同,事实上,当年吴家和云家,已是有为了保存子孙后代,牺牲自我,愿留在冥府,永世为奴,听候差遣的长辈儿。
“奴”是何物?
是哪怕是刚入门的鬼差,也可随意欺负的存在。
烨华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不知不觉已走到陆晨曦身后不到半尺远,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