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来没人说过最北边要最到哪里去。
说书人没有说,那些自持满腹诗书的文人也没有说过。
还有人说,北冥是天池,很大很大,所以容得下大鱼。
1931年,这一年,陆晨曦十二岁,她总是在看书,看很多很多的书,哪怕是不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她也是捧着书本到处跑,那时候她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古里香,另一个就是聚宝斋。
那年,陆晨曦还没捡到锦瑟,聚宝斋里常年常年只有刘皮住着,刘皮比陆晨曦大八岁,比陆诚大一岁,二十岁。
不过陆晨曦幼时矮小,等过了七岁的时候,生长发育却比同龄孩子都要快,不过十一岁,身材却已经高挑得和刘皮站在一块儿,远远看着,只比他矮了小半个脑袋。
就是五官越长越小,巴掌大一张脸儿,却也不是瓜子的,而是鹅蛋的,圆圆滑滑,像颗立起来的鸡蛋,微微偏黄的皮肤,牙齿倒是陶瓷一样儿的白净。
杏核眼儿,大大的,像盛了一汪湖水的小湖,一点儿也不干涩,永远看着都像蒙了一层水汽一样。
和刘皮说的一样,陆晨曦浑身上下,也就这双眼最有看头了。
“刘皮!”陆晨曦抱着一堆书,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聚宝斋,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把额前的碎发已经全打湿了。
“快点,给我拿一下。”
“给你拿什么啊?”刘皮转身,把手上的扫帚放到一旁去,倚着墙壁,然后朝陆晨曦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手上抱着的一堆拿金属搭扣的皮绳捆着的书,接了过来,一脸嫌弃,“话都说不混匀,你说你这样,怎么上学堂的?”
“我怎么了?目不识丁的人没资格说话!”陆晨曦总是能以最快速度反驳刘皮说的每一句对她不利的话。
刘皮倒也从来不恼,只是笑着打量她,“怎么着?今日大小姐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你这儿清净,我挺愿意来的,我爹,他今日要在家中宴请,我不想去,吵吵闹闹的,待在房间里也不能安生,我来你这儿看会儿书,待不久,你忙你忙。”
陆晨曦立起鞋尖儿,蹬了蹬,把皮鞋上的土都抖下来以后,从刘皮手里又把刚才的一摞书拿了回来,“我上屋里去了。”
“好~”刘皮目送着陆晨曦离开,在她走到楼梯口时,才开口,“中午,就只有阳春面。”
“我要加酸菜!”陆晨曦没回头,接着上楼。
刘皮一笑,点头,“好。”
今日是小法的生辰,刘皮想忘记那天晚上在码头的事,可是他发现无论怎么做,记忆随着时间,不仅没有沉淀,反而越来越清晰,他其实抱着侥幸的,他觉得那船下都是水,掉下去也死不了人,而且小法他水性很好。
没准儿他自个儿从水下跑了。
可是每每想到这一处儿,刘皮又会想起,如果小法真的跑了,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呢?
借着陆山河的名望,他可是大摇大摆的在那儿待了三天三夜啊!
三天!
还游不到岸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