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学校时从一本龙门小说里看到的话,小说里男主角永远失去了他喜欢的人,就在他蜷缩在家里抽烟酗酒荒废时间时,他想起了朋友对他的忠告——
不要同情自己。
这句话如同一只手撕开了蒙在她身上的阴影。
难道她没有预感?
她不正是预感到莫斯提马会拒绝她,她才犹犹豫豫,反复无常的吗?她不正是早就感觉到了莫斯提马那种会让在乎她的人受伤的气质(但这种伤害完全是无心的),她才踌躇不前的吗? 难道她没有预感?难道她没有预感?
明知自己害怕被莫斯提马伤害,但还是选择那么做。是她亲手把手递给莫斯提马的。
千万不要同情自己。
千万不要同情自己。
千万不要同情自己。
抛掉脑子里那些寻死觅活却还死缠烂打的念头吧!对莫斯提马来说,这也许只是一件小事。一件都不值得当谈资的小事。她被一个女孩告白了,然后她拒绝了,就这么简单。虽然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小事对那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能天使很高兴她不会知道。
把那一天的回忆束之高阁,在无人之境时不时拿出来重温,再放回去。做好你自己,不要做任何肉麻或者媚俗的事。试图感动自己只会让自己受辱。同情自己是卑劣的人才做的事。
能天使给自己倒了杯水,小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男主角最终获得了幸福,他结婚了,生活的很好。他曾经的爱人和朋友其实从未离去,死则是另外一回事。
能天使很感激写了那本书的那个龙门作家,她从未对一个龙门人抱有如此深的感情。神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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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突然消失。
“她的东家遇到了点小麻烦,回去帮忙了。”姐姐说,从她的态度来看莫斯提马并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她。
“嗯…”所以说不是因为我?
“她就是这样…等等,你的眼怎么了?”
“呃…和朋友跑出去喝酒,喝醉了,哭得。”
“能让你喝醉的人可不多啊。”姐姐的笑意味深长。
能天使又怀疑姐姐已经知道了。可是她知道了又能怎样?
“莫斯提马以前是干什么的?”
姐姐想了一下,“她…一年到头都在乱跑,旅行家。”
每当姐姐有什么东西牵扯到机密而又不愿意对能天使撒谎时就会用那种暧昧含糊的语气,能天使便就此打住,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那一次莫斯提马消失了三四天,然后又突然出现在早餐桌前。姐姐对于她的来去毫不吃惊,能天使则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错多不如保持沉默。没有问题没有寒暄,三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们很少独处。独处时两个人都想说点缓解尴尬的话,但一察觉到对方这种企图,便又重新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在某个午后,能天使在镜湖边上睡懒觉,左边是她的吉他,右边是神的湖。今天的风很小,湖水缓慢地波动,渡着光缓缓消失又聚拢,无比静谧的草木好像有了魔法的气息,好像在某一刻会有一只美人鱼浮出水面或者有许多小精灵从树上落下来。她等着那个时刻,当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睁开眼,她看到莫斯提马出现在身边。奇怪的是,她并不吃惊。
“我把你吵醒了?”莫斯提马非常小声地说,她手里拿着文件,大概刚从夏宫回来。
“没有。我没有睡着。”
“我能坐在这边?”
“当然了。”
莫斯提马坐了一会儿。
风也静谧。
“我昨天在书房里看到一些乐谱在桌子上散放着,我听你姐说那是你改编的?”莫斯提马说。
“对。是我的。”
“愿意为我弹一首?”
“现在?”能天使真正想问的是,你愿意?
“如果你愿意。”
能天使抱起吉他,乐谱不用回去拿,她已经烂熟于心。原谱据说是几百年前拉特兰的一个著名作曲家写的,在他心爱的击弦古钢琴上演奏,原作追求的是一种优美如歌的演奏法,能天使按照现代的审美对乐谱进行了改编,更意气风发,像是更年轻的作曲家会弹奏出来的风格。她还曾经尝试加一点龙门乐器进去,但最终因为极度的不和谐而作废。
“我的改编还不够成熟…”
“弹就是了。”
能天使弹了一遍,她立马敏锐地捕捉到了是哪个变奏打动了她的观众。于是她又演奏了一遍。其实就这么坐下谈谈音乐和旅行见闻就挺好的。如果她们一开始就建立真诚如音乐的友谊,那能天使也许不会那么迷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