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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亦然感觉楚青似乎也有些不同了,她时而看看阮秋,时而低着头沉默,心事重重。
    因为开心。
    俩人又点了几杯酒,阮总可是豪气,这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把安亦然喝的都有些大舌头了,“暖……阮,你行吗,喝辣么快。”
    在阮秋又去拿酒瓶的时候,楚青按住了她的手,滑腻的触感让阮秋心中一荡,她抬头,对上楚青那双淡淡的眼眸,笑的璀璨:“我今天开心,朋友又在,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她的人生,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还这样开心过了。
    太多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似乎从父亲去世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如此畅快的笑过。
    谁能想到在所有人眼中含着金钥匙出身,受到万千宠爱的阮秋,心里一直压着沉重的大山。
    愧疚、负担、痛苦、纠结……
    阮风是车祸去世的。
    车祸在这个世上并不少见,自古以来,别说是平常人家,就是富贵人家也不可避免。
    那一年,阮秋十二岁,阮家的集团在阮风的带领下,正是最耀眼的壮年,步步高升。
    他虽然日日忙碌,但一直把家庭放在首位。
    阮阮过生日,他本来是要坐飞机从江苏那边赶回来,可正好遇到了大雨天飞机搁置不能起飞。
    阮风郁闷的给妻儿打了电话,穆娜那时候还是一个温温柔柔一心为了家的母亲,笑着说:“不用这么难过,我陪阮阮过,明年你给我们娘俩补上。”
    阮秋却不开心,她抢过手机,撒娇:“不嘛,爸爸,我想你,就想见你,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你不来,我生日过的都没有意思。”
    挂了电话,阮风的脑海里都是女儿嗲嗲的声音,他归心似箭,一咬牙,安排司机开车回去。
    谁也没想到,那一次电话,就是这一家人永远的告白。
    再见到阮风,他已经是在抢救之中了,话都说不出来,医生摇头,都明白他不过是一口气还没有咽下去等着谁。
    穆娜和阮秋赶到的时候,他握着妻子的手说不出话来,穆娜把唇都咬破了,她含着泪:“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阮风转而看着已经哭到崩溃的女儿,他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但那温柔不舍的目光,却割破了阮秋的心。
    从此之后,这个世上,阮秋再没了爸爸。
    虽然所有人都在安慰她,那一切不过是意外事故,爸爸也是去了天堂。
    可是在年少的她心里,却埋下了种子。
    ——爸爸,是她害死的。
    穆娜的性格也自此变了,她不再是之前那样柔和,就连带着对阮秋说话都带了几分冰冷。
    她虽然没有说,但是敏感的阮秋认为,她一定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妈妈,该是很着她吧。
    她…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阮风的去世,让阮秋失去的不仅仅是父亲,穆娜从此以后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她一心壮大阮氏集团,认为这是先夫的遗愿,可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没有再抱一抱阮秋。
    自此之后,阮秋面对的就是冰冷大大的家。
    ,那些佣人对她再好也不过是外人。
    她也从当初那个受尽了父母宠爱喜欢抱着洋娃娃玩的小女孩迅速的成长。
    她的世界里再没有幸福。
    一直被痛苦和压力纠缠。
    高三那一年,穆娜坐在办公室里吩咐:“你岁数不小了,却还是带着娇气,这样以后怎么继承企业,我把阮昊叫来帮忙了,你先去部队里锻炼几年再说。”
    几年……
    阮秋记不清自己在泥坑里摸爬滚打了几年,记不清在黑夜中,想家想念爸妈哭泣了几乎。
    总之,三年后,她拿着三等功勋章,又带着右胳膊的不可逆的伤痕回来了。
    她的胳膊在高中就受过严重的伤,在部队残酷的训练,那日日夜夜掏心挖肺的疼折磨的她痛苦不堪,可阮秋都咬牙承受了。
    一切,都因为满心期待妈妈的一句认可的话,可穆娜只是淡淡的看着那勋章,“我安排了医生,你一会儿去看看那胳膊,你也不小了,你不在这三年,阮昊干的还不错,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而偏袒,大学毕业后,你们公平竞争。十年时间,你们谁赢了,阮氏就是谁的。”
    阮氏就是谁的……
    阮秋本来以为三年的军旅生活,让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可如今,那成行下流的泪说不清多么的冰凉。
    她想要这些么?
    不……
    她想要的不过是穆娜的一声:“女儿,妈妈想你。”不过是她一个温柔的眼神,或是那一句阮秋梦寐之中的:“你会是爸爸的骄傲。”
    都没有。
    自此之后,阮秋也像是自我惩罚与穆娜拧着劲儿一般,不再奢望,她快速成长,各方面能力提升的速度让人咋舌。
    她相信,只要她再拼命一些,再努力一下,她最终……会被妈妈接受并原谅的。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孤单一人,没有谁能倾诉。
    她经常会失眠,甚至想过人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活下去,只是每当把自己逼到尽头的时候,她内心处总会想起一个名字。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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