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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开了卫初宴的手,没有防御、没有阻拦,坦然地躺在那里,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把卫初宴瞧着,如同星辰照耀卫初宴一般。
    卫初宴再一次地触碰到了那脆弱的地方,帝王的体温素来很高,比卫初宴要高,乍然一碰,仿佛直接触碰了阳光。
    卫初宴紧紧盯着主动把要害送到她手中的帝王,见她真的一动不动,掐在帝王脖颈上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她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下不去手?”
    赵寂不说话,只挺了挺脖颈,像一只慵懒的狮王。
    卫初宴垂眸,轻轻道:“陛下……我停下来,你放过我吧。我会立刻离开长安的,您的身份……我也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赵寂收住笑意,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哀伤,可是只有一瞬,她马上又绽开了笑容,灿烂的无边,仿佛刚才的那些哀伤都是错觉:“我不能相信你,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能离开长安了。你动手也好,放弃也好,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杀了我,我们黄泉再见。你不杀我,也休想让我因为你自杀而放过你。卫初宴,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只要你活着,我就绝不放弃你。”
    关于卫初宴会不会将她是坤阴君的消息传出去,她其实是相信卫初宴不会的,只是她无法告诉卫初宴自己有多信任她,而且,若是她说了,那她要用什么理由留住卫初宴呢?
    卫初宴死死盯着她,手上渐渐加大了力道,渐渐将帝王的脖子勒出了青痕,她开始难以呼吸,可是仍然不躲不闪,只平静地看着她,虽然平静,可是平静中又分明全是疯狂。
    又是个心理战。
    同样一个战术,卫初宴用在左寒儿身上过,那时她赢了,因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左寒儿是死是活,然而,落在赵寂身上,似乎她的落败是已经注定了的。
    她披散着头发侧躺着,伤口一阵阵地发疼,手掌颤的无法。赵寂也躺着,一手撑在身下,一手刚刚抓过她的手,她这样躺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的时候,卫初宴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的那几天里,帝王也常常毫不设防地将自己的要害展露在她眼前,她那时候想过这样吗?也许想过的,可是念头一起,就常常被帝王眼里跃动的火焰以及她毫不保留的信任而击溃。
    她……还是下不去手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不必问了,她的手已松了,帝王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剧烈咳嗽起来,她却不管,一边咳一边笑,肆意而炽烈:“卫初宴,你输了。”
    卫初宴转过头去,拭掉了眼里的泪。
    是啊,她输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卫初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是个好君主。”赵寂手腕强硬,齐国此刻就需要这样的帝王。
    赵寂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理会这句话,她看卫初宴仍然倔强地、仇恨地看着她,蹙眉道:“你恨我,这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不那么恨我的。”
    “也许吧,可也可能有一天,我会更恨你。”卫初宴哑声道。
    赵寂不笑了,怔怔看了她一会,忽然道:“明明是双方都欢愉的事情,你为何要这样呢?细论起来,不应当还是你占便宜吗,为什么这般恨我,恨我又不敢动我,却又要对自己动手。”
    卫初宴反而笑出来,只是笑容中透着一股哀切:“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会拥有凡人的心呢?你将这类事情归到欢愉上去,你可以无情,可是我不能。”事实上,她一想到赵寂是为了她的绝品资质而……她便觉得讽刺。
    她这一辈子,就因为拥有了这样的一个资质,便要跟皇室中人搅扰不清,先帝要她死,也几乎废了她,现在的皇帝倒是不要她死了,可也没把她当个人看。
    绝品,哈,绝品。
    卫初宴这一瞬间所展露出来的哀切太过刺眼,激得赵寂立刻警告道:“卫初宴我告诉你,若你再敢自杀,只要你死了,我就要你卫家全族人给你陪葬。”
    卫初宴一怔,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求之不得。”
    赵寂愣了下,而后道:“那你活着,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卫初宴意外地看向她,见她一脸认真,知道她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恍惚了一下,不得不说这提议很有诱惑力,可是她真的想要家里人去死吗?
    她也不想的啊。她只想害死她娘的人能够得到惩罚而已。
    她摇了摇头,对赵寂说:“放心,我已死过一次了,不会再去死第二次。”
    “你最好能一直记得你今日的这句话。我若发现你之后仍有自残的举动,绝不会像今日这般纵容你的。”
    卫初宴讽刺一笑:“纵容?”
    赵寂被她这个笑容刺伤,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她其实想说的是:“不会像今日这般照顾你了。”可是,她堂堂一国之君,怎能为一个臣子劳神劳力至此?她有心对卫初宴隐瞒自己这几日的守候,便什么也没说,看着卫初宴慢慢翻了个身,把清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背对着她了。
    这也是大不敬之举动,可是赵寂当然是不会生气的,她知道卫初宴心中仍然有怨,也不去惹她,只是在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时,靠近了卫初宴一些。
    “你伤口裂开了?”
    若说血腥气,自然是抢救时最浓郁的,今日,殿内本来只余下了药香,但是此刻赵寂又闻到了,那就说明,卫初宴的伤口又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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