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璃如愿下了大狱,美滋滋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天也黑了。
偌大的牢房中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暗中。
慕千璃看着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人,嘴角一勾着。
“结果如何?”
君从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不出世子妃所料,北漠的细作确实混在酒楼之中被抓了进来,但是具体是谁咱们还查不出。”
慕千璃会出现在酒楼可不是偶然,早在她来悔城之前,她便已经出动消息网调查了一遍。
元翊北漠虽强势,但南朝跟北漠交战久了,一直处于防备状态,且南宫恒也不是省油的灯,北漠短短时日连破九城,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
撇开实力差距不谈,便只剩下一个原因。
北漠的细作混了进来,甚至于很有可能就在南宫恒身边。
“具体是谁,本女皇心里有数了,只是照目前看来,那人不过是中间传话的,他一定还有同伙存在,现在他应该还没有从同伙手上拿到想要的东西。”
慕千璃撑着下巴,认真思索,一抬头就见君从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不过就算他不说,慕千璃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世子那边传来的命令,让属下将世子妃带离悔城。”
“然后呢?”慕千璃反问,“你想强行将本女皇带走吗?”
君从摇头:“君从自知不是世子妃的对手。”
算他识相。
“回去给你家主子带个话,让他好好在家相妻教子,女人在外谋大事,男人不要出来插手,好好照顾好宝宝就好。”
君从:“……”
君从只觉得整个世界魔怔了。
一想到自家主子现在的家庭地位,夫纲不正不说,父纲也没正起来。
慕千璃这对母子就是一双妖孽,大的,小的一个都不省心。
“是,君从领命,一定将话带到。”
“嗯,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慕千璃点头。
“世子知道世子妃不会乖乖随君从离开,所以让君从留在世子妃的身边照顾。”君从刻意咬重照顾两个字,说是照顾,多半是监视。
君从身上可还有一个重大的使命,那就是当世子爷的眼睛,捏死世子妃百米之内的苍蝇蚊子烂桃花。
“那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冷漠不是简单角色,别被他给发现了。”
君从的本事她虽然也很清楚,但是这个冷漠……
高深莫测,让人摸不到底,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南宫恒身边,慕千璃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是。”君从点头,很快消失在原地。
牢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慕千璃闭目养神,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的,牢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凶神恶煞的出现在慕千璃面前。
“起来,上头要提审犯人。”
慕千璃慢悠悠的起身,跟随着狱卒走去,本以为会去刑房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出了牢房,进了一间府宅。
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副将在门边等候着,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交给本将。”
狱卒退了下去,慕千璃抬头,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淫邪之光,不由皱了皱眉头。
副将上前解开慕千璃的手铐,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
“进去吧。”
慕千璃面露迟疑,没动。
刘副将见此,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揶揄的笑容。
“现在知道怕了?白天的气势去哪儿了?敢往我们冷面阎王脸上丢盘子,牢房那龙潭虎穴都敢闯,现在反而不敢进去?”
“你激将法没用,本小姐不想进去就是不想进去。而且牢房嘛,除了黑暗,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至于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掩盖在黑暗之下的毒蛇。其实牢房这地方,看似凶恶腐败,人人畏惧,但利用好了,那可是有大用处的。”
“姑娘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刘副将挑眉,目光深深的盯着慕千璃看。
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月光明明灭灭,似将她的周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位将军你想多了,本小姐什么都没指,只是想问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地?”
“姑娘放心,只是个睡觉的屋子。姑娘一看就出身不凡,牢房那地方实在委屈了姑娘这等贵人,所以本将自作主张请姑娘来这儿做客。现在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副将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慕千璃也不留他,因为她知道他这一夜恐怕是别想睡了!
“相信这位将军待会儿还要披星戴月散心,本小姐就不留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夜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不管外面的腥风血雨刮的有多么强烈,慕千璃故自睡她的大头觉。
风声雨声刀剑声,她不出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关她屁事。
深夜时分,当一切杀戮血腥被黑暗掩埋,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慕千璃所在的房间,尽管对方脚步声很轻,但天生对危险敏锐的慕千璃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黑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黑影上,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慕千璃挑眉,惊讶的发现那狂徒居然在脱衣服!
女皇陛下挑眉,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年头贼匪都这么有礼貌,进门先脱衣?
女皇陛下屏息凝神,小心看着对方的动作,见对方脱下外袍便朝床边一动。
慕千璃瞬间一凝,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什么人?”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冷漠对危险有本能的反应,当他意识到床上有人,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对方也已经做出的杀招。
“不准动!”
细密的银针在黑夜中依旧闪烁着光芒,慕千璃在释放杀气的同时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银针抵在对方的死穴上,占据先机!
冷漠眼睛危险一眯,鼻子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找死。”
慕千璃瞪大眼睛,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该被她拿捏着要害的贼匪已经离开,一柄长剑抵在她的咽喉,稍有不慎,她就得跟阎王爷报道。
室内大亮,冷漠看到床上多出的女人,清冷的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两人这副情景,再联想到那狱卒暧|昧的视线,慕千璃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红袖轻轻一拂,慕千璃顺势躺了下来,美眸婉转,万千风情释放,嘴角绽放出璀璨的笑颜,吐气如兰。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间房,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惜她碰到的是被称之为冷面阎王的冷漠。
后者不但不为所动,手中长剑又进了一寸,吐出的话语浸了寒冰。
“说!”
看着他那双冷若冰霜的眼,股股杀气在汇聚,慕千璃叹息一声,一摆手:“这得问你的副将。本小姐原本在牢房里睡得挺舒服的,他非让我大半夜挪地儿,可怜我一个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能敌得过你们这些官大力大的兵呢?”
冷漠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却丝毫不将慕千璃的哭诉看在眼里,她如果是弱质女流,这世上就没有弱女子了。
“废话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人都躺在你床上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虽然太高冷下不了口,但是调戏一下还是可以的。
“想死,本将可以立刻成全你。”冷漠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狡猾如狐,用问的根本没有用,他向来相信拳头底下出真言。
一剑刺来,慕千璃在床上滚了一圈,险险的避开,拍着心脏,摆出一副余惊未退的样子。
“喂喂喂,别动手动脚……”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粗鲁,就不能温柔点……
“别这么猴急啊,你直接上来谁能受得住……”
“我滴个腰啊!”
……
冷漠越听,脸越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闭嘴!”
女皇陛下红唇一嘟:“你这人好生讨厌,欺负了人家还不准人家叫两声。”
冷漠有种想一剑将这女人宰了的冲动,这女人是故意扯开嗓门叫出这么多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可实际上他们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更正,是实打实的打架,而不是床上的妖精打架。
“女人,你故弄玄虚以为会有人闯进来救你吗?”冷漠冷笑,一眼看穿慕千璃的意图。
“这四周都是将军你的人,只怕谁人敢不要命的闯进来,只是嘛,经过本小姐今夜如此卖力的演出,回头屋子里突然多了个死人,这传出去只怕对将军你的名声不好听吧。!”她的目的从来不是求救,而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冷漠目光一沉,直勾勾的盯着慕千璃看,不得不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的智慧和心机丝毫不输于男人,甚至凌驾于男人之上。
这女人别看她笑的多么乌海,本质上就是一朵罂粟,美丽而致命,常人无法抗拒她的美,却害怕她的毒,所以只能默默觊觎着。
然而男人有一种劣根性,越是得不到,却越想征服。
冷漠真想摧毁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美丽的东西,留着必定会成为祸害,尤其慕千璃不仅仅只有美貌,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的智慧和胆识。
这个女人每走一步都在算计,就算被逼入绝境,她的脸上也没有出现半点的害怕和怯弱。
冷漠冷哼一声,默默的收回剑。
这还是第一次,长剑出鞘,不染鲜血便收回。
见他没了战意,慕千璃不由挑眉。
冷漠看都不看她一眼,默默走到床边,躺下。
“踏出房门一步,生死自负!”
慕千璃看着挡在面前的剑,眉头挑的更高。
慕千璃跟他对峙很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人就跟蔫掉的皮球一样,她倒是想过直接走,但是想想看,还是算了。
走不了,总不能干站到天明吧,慕千璃准备找个地方窝着,结果放眼一看,经过一场打斗,这屋里已经沦为垃圾场了。
唯一能躺的就是那床,还被那男人占了。
该怎么办呢?
慕千璃一向信奉的是,走牛叉的路,让傻叉无处可走。
干站着,或者打地铺这等傻叉行径,女皇陛下是坚决不会做的!
因此最后就剩下一条路了!
慕千璃果断来到床边,戳了戳床上的男人。
“喂喂喂,朝里面去点。”
冷漠睁开眼看着她,脸色有些不悦:“女人,你想找死吗?”
“不想。本小姐只想睡觉。”
见他不动,慕千璃直接自己动手,将他朝里推了推,上床躺好,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真的是来睡觉的!
“你是在勾引本将军吗?”
孤男寡女躺一张床,任谁都做不到坐怀不乱。
冷漠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的大胆大大出了他的意料。
慕千璃直接送了她一记白眼,闭眼睡觉。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声,冷漠这才发现这女人居然堂皇而知的睡着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降临,不知道过了多久。
本该熟睡的冷漠突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身旁打着小酣的女人,一抹杀机在眼中闪过,手化成爪,已经扣在慕千璃纤细的咽喉,只要他一用力,这女人就要跟阎王爷报道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脑海中不知是谁在叫嚣着。
他的意识很清晰,可是手却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
沉痛的闭上眼,冷漠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锁着。
“真遗憾,你错过了唯一杀我的机会!”一直睡着的慕千璃突然睁开眼,目光清冷的看向冷漠,眼里不见半点嬉笑,“说吧,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慕千璃自认为不认识这人,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冷漠却一而再对她表现出敌意,不,应该说是杀意才对。
看着慕千璃清明得泛着层层冷意的眸,冷漠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杀她的机会,这个女人看似乖张无理取闹,但是每一步都精于算计,从一开始就不曾给他任何机会。
“理由?因为你该死,这个理由够了吗?”冷漠的眼中尽是毫无掩饰的杀意。
慕千璃挑眉:“我该死?这算是什么理由?”
“极北荒原女皇,战王世子妃,楚国公府四小姐,你让本将怎么称呼你呢?”冷漠一语道破慕千璃的身份。
慕千璃虽有些讶异这人居然知道自己身份,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人的意图。
“你可以称呼本女皇为女皇陛下,女王大人,都行。”
“弹丸之地的乌合之众,也敢妄自称王!”
“这年头乌龟王八都能当将军,本女皇怎么就不能当王了?”
被换了祖宗的乌龟王八将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居然没动怒!
慕千璃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说吧,你为什么非置本女皇于死地?本女皇好歹也是贵国陛下的老朋友了,且刚到悔城便帮你们抓到奸细,你们不感恩戴德,鲍生翅肚伺候,刀剑相向是什么意思?”
她好歹也算友邻好吧,不是敌军!
“阁下手中的剑是不是指错方向了,你该杀的时狼子野心的北漠士兵才对。”
“元翊那些人本将早晚要杀,但是比起他们,你更该杀!至于理由,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慕千璃:“……”她还真不明白。
似乎读懂她的心声,就听冷漠又说:“今日本将军就当你当个明白鬼,北漠那些人固然可恨,但是他们顶多夺几座城池,毕竟自身也要付出代价。但是你慕千璃,不动声色就能毁了整个南璃。
在那人心里,你的重量,比江山,比百姓更为重要,只有你活着,那人就不会将心思用在朝政上。
你慕千璃就是扎在我南璃咽喉处的一根刺,不拔,南璃灭。今日就算你死在这儿,你也不亏,因为你来之前,这南璃早就因你血染苍穹。”
那个人明明可以做千古一帝,旷世明君,可惜他的生命中偏偏出现了一个慕千璃,为了她渺茫回归的希望,他杀戮天下,为他谋求一方净土,哪怕这个女人最终不属于他。
这样疯狂入魔的爱恋让人恐慌,不用怀疑,就算慕千璃要这江山,那人也会拱手相让!
这个女人对南璃而言注定是个劫数。
慕千璃沉默了,他口中的那人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来这之前,很多事她都从青儿口中得知了,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她的恣意潇洒其实早就沾染无数人的血和泪。
她其实只是个胆小鬼,南宫恒的情她选择漠视,因为还不了,因为给不起!
但……终究她是欠了他的!
“你放心,我慕千璃不会成为那个人的阻碍。”
至于南璃,她并不在乎。
“偏偏你已经阻碍了南璃的未来!慕千璃,要么死,要么成为那个人的人,你只有这两个选择!”那个人活得太苦,他最终还是不忍毁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慕千璃抬头看向冷漠,目光清冷,不见半点玩笑。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慕千璃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自信。
“是,依你的身手和智谋,本将军确实杀不了你!但你的同伴可就没你的本事了。”冷漠嘴角划过一丝冰冷。
慕千璃嘴角抿出一条冷意:“威胁我?可惜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慕千璃一生从不受威胁!你大可将他们都杀了,到时候本女皇自会用你最在意的南璃江山为他们陪葬。”
慕千璃利落下床,脸皮已经撕破,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慕千璃起身朝门边走去,手刚碰到门边,就听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可知为了让这片为你打造的栖身之地永远留存下来,陛下决定成为政治的工具,迎娶后妃了。”
慕千璃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冷漠。
冷漠平静的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样锋利。
“如果你忍心看着他,放弃自由,放弃生命,就连最后的卑微希望也失去,你大可转身离开。”冷漠摆出一副任君选择的样子。
慕千璃目光一沉,她要是真那么狠心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只身犯险来到悔城,多少是因为觉得自己亏欠那个男人。
冷漠是料定自己不会走,这才门户大开的!
“你想说什么?别告诉本女皇,南宫恒想通过后宫权衡朝政,本女皇认识的南宫恒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男人是无端坠入人间的一朵冰莲,生长于污浊不堪的帝王之家,一生最恨的就是这所谓的帝王之术!
冷漠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讥讽:“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把仁慈抹杀,不逼着自己冷血无情,不手染鲜血,你觉得陛下怎么在那个位置坐了五年?
也是,你的心里只有容湛,自然只看到容湛为你杀伐天下,却从不回头看看身后之人!是,他确实不屑利用女人来权衡朝政,因为他不想背叛他心中那人,可也正是因为,他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慕千璃目光一沉,隐约知道有事发生!
“那位太急功近利了,为了打造那片净土,这些年他杀了太多人,得罪了太多人,南璃上下,贵族也好,百姓也罢,已经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甚至有了……反意!”
冷漠就差没说南宫恒即将重判亲离了。
慕千璃:“……”
造反这是封建王朝的特产,任谁做皇帝,如果没几个人造回反,日子过得反而太无趣。
慕千璃最烦的就是这些朝廷争斗,五年前一心想要远离,可最终还是被卷入那场漩涡之中,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慕千璃实在无法将南宫恒的脸和废帝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想做什么?”
慕千璃隐约能猜得到南宫恒不会毫无准备,等着别人来造反,看来这所谓的选妃大有问题。
“你很聪明!可是女人还是笨点比较幸福。没错,这场选妃宴是个布局,是陛下在引君入瓮,对方太过狡猾,想要他们中计,陛下也必定付出不少代价。”
杀敌一千自损九百,这是一场注定要输的赌,也是他在自我毁灭。
“他要对付的是谁?”
“抚远侯皇甫明日!”
皇甫明日!
慕千璃瞳孔一缩,脑袋中自动冒出某个大咧咧的男子。
皇甫家一直都是隐世大家,当日在废帝之事上就有他们不少的痕迹。
后来皇甫家受到废帝牵连,举家远走他乡,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南朝一分为二,战王府退居云州,南朝朝堂能用的人才都被杀的差不多,百废待兴之际,皇甫家趁机起复。
她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些年皇甫家一路做大,没了战王府,南璃的战力基本上就靠皇甫家。
皇甫明日年纪虽轻,但是每战必胜,在民间颇有威望,这时候除掉皇甫家就等于自断一臂,这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慕千璃抬头,看向冷漠认真的神情,心不由一沉,看来南宫恒神经线路是抽了!
“他想找死吗?”慕千璃挑眉问。
“不,他想活!”
慕千璃翻了一记白眼,她从冷漠的字里行间可没听出南宫恒半点想活的意思。
“安排本女皇进宫。”
冷漠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要求,事先都安排好了。
……
坐在马车上,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慕千璃的脸刷的阴沉了下来。
“你直接安排本女皇进宫便好,非要本女皇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几个意思?”瞧着这一身大红大绿,就像是会移动的喇叭花似的,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这叫粉嫩,可是在慕千璃眼中,这是艳俗!
“宫中已经戒严了!而且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在皇甫明日的视线之中,突然多出个人,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
“打扮成秀女入宫,混在人群中,不但能掩人耳目,而且还方便行动。皇甫家在这次的秀女中安排了杀手,你要做的是找出刺客,解陛下之危机!而且本将隐约觉得皇甫家背后还有人,那才是南璃的心腹大患。”
马车已经来到宫门口,当年的南朝皇宫已经被容湛毁了大半,现如今的皇宫是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新!
新的让人有些凉薄。
冷漠撩起一方帘角,一双眸子谨慎的四处探查,听不到身后的回声,不由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慕千璃的一记铁拳!
由于距离近,冷漠这拳挨个正着!
“你做什么?”
慕千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抬头对上冷漠质问的眸子。
“打你。本女皇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不能认同你先斩后奏的做法。记住,这世上能命令我慕千璃的只有我自己。你,还不够了。”
慕千璃冷冷的说道。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事急从权,一拳下去就当把心中的不满也打消了。
掀开车帘,利落下车,很快跟上人群,现在的慕千璃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叫林秀秀,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进宫纯属打酱油凑人头的。
没办法,南宫恒登基五年,这还是头一次充盈后宫。
虽说这事儿有些不寻常,但是对于那些迫切希望他能传承香火的人来说,这是个大大的机会。
在他们眼里,身份不重要,地位不重要,长相也不重要,只要看起来能生养就行。
这个林秀秀,和这个跟慕千璃同屋的秀女沈晚晚便是这样进来的。尤其是这个沈晚晚,入选选的理由居然是屁股大能生,而且祖上也是高产家族,她娘生个八个,她奶奶生了七个……
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慕千璃冷不丁哆嗦了一下。,这么想要娃,干脆拉头猪配种算了,猪才是高产动物!
“林姐姐,你是怎么进来呀?看姐姐身体如此单薄,也不像是多能生的样子,他们怎么会选姐姐进宫啊!”沈晚晚歪着脑袋,表情憨憨的。
一进宫,身份的高低立马显现出来,像她们这些好几个人挤在一窝的,一看就知道家里没钱没势,哪里像那些高官子女,单间不说,还有专职宫女伺候!
慕千璃磕着瓜子,努力想想自己的优势。
“会生儿子算不算?”脑海中突然想到慕宝宝,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姐姐真会说笑,这儿子女儿怎么知道!你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旁边的小圆忍不住吐槽一句。
这人家里是个富商,有几分姿势,只可惜她的这点姿色放在外面是天仙,在宫里那根本就不够看了。
慕千璃算是看出来,他们整个屋子就是一平民窟,只能靠自己那种。
尤其这五个人。傻的傻,酣的酣,唯一一个比她貌美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林秀秀”,也被慕千璃给替换了。
“什么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宫里咱们的家事比不上人,美貌比不上人,能靠的就只有自己和姐妹之间的互相扶持。”
慕千璃抬头看向帮了自己的女子,如果她没记错,这人刚刚介绍的时候孙芸芸,这人模样清秀,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乍一看并不显眼,不过那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出奇。
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沈媛回头,冲她笑了笑,复又看她的书。
一场茶话会很快结束,一天下来,慕千璃的收获甚微,倒是见识到不少勾心斗角。
果然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到了傍晚,她们屋子又多两个新人。
只是看到这两人,慕千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入夜,储秀宫角落里,慕千璃悄不声息的出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青儿看到来人,面露大喜:“小姐!”
“小声一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千璃视线转移,落在青儿身边的紫衣女子身上,如果慕千璃没记错,她应该就是当日第一楼仗义相救的女侠。
慕千璃利用白天摸的地形,左闪右闪,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空地,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放下警惕心。
“青儿,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小姐被冷将军带走之后,奴婢担心极了,生怕你有个意外,客等我们到牢房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出了意外。犯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进宫找陛下帮忙。
但也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入宫非常困难,幸亏有玉儿小姐帮忙,我们假扮成秀女混了进来,没想到小姐也在,刚刚看到小姐的时候,差点没把青儿吓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得给我好好说一说!”
“玉儿小姐?”慕千璃侧头看向一旁的紫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玉儿对上她的视线,抱拳打起招呼来:“在下玉儿见过姑娘。”
“女侠客气了。多谢你一而再出手救下我妹子。”慕千璃对这玉儿明显保留了态度。
“女侠不敢当,玉儿不过是江湖孤女,会点武功而已。平日里便看不惯一些欺善怕恶的事,所以忍不住出手,没想到最后反而连累小姐被官兵抓走。”
“事情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现在我没事,玉儿小姐也不必觉得愧疚。这宫里是个是非地,姑娘想必是冒名顶替进来,还是早早抽身为妥。”慕千璃浅浅一笑,玉儿毕竟不是青儿,她的来路她们一点都不清楚,别怪她小人之心,她不得不防!
“我要是突然不见,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且现在就算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殿选过后,作为落选秀女出宫。
我这一辈子走南闯北,这皇宫大院帝王选妃还是头一回见到,不亲眼看看就离开,岂不是太遗憾了!”
玉儿简单笑了笑,看向慕千璃,眼里一片了然,“玉儿知道姑娘是办大事儿的人,小姐请放心,玉儿绝对不会妨碍姑娘。”
慕千璃挑眉,不得不说这个玉儿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想了想,若她突然消失,宫里必然会引起一顿盘查,到时候若是核实身份,她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慕千璃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说多了就是矫情了。
随后,玉儿很识相的离开了,青儿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不由皱起。
她虽然后知后觉,但并不傻,尤其她对慕千璃十分了解,所以自然能听得出慕千璃字里行间对玉儿的戒备。
“小姐你在担心什么?玉儿小姐是好人,如果不是她帮忙,青儿根本进不了宫,更不可能跟小姐重逢。”
“好人?”慕千璃看着青儿,也不知道该夸她天真,还是该骂她没心没肺。在她的小脑袋瓜里,但凡对她使出点善意,谁就是好人。
“她是好是坏,本小姐看不出来,但是我看到你脑门上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傻蛋。”
“小姐,你就不能正经一点。玉儿小姐一而再帮我,她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怎么可能有所图谋呢?”
“有没有图谋本小姐现在不清楚,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青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次回宫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这宫里的气氛变得诡异异常,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否则连南宫恒的面都没见到,就会命丧于此。”
说到这里,青儿面色一凝,眼里写满担忧:“自从陛下登基之后,青儿便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着,可是今天在宫里转悠了一圈,以前的熟人都不见了,现在想见陛下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怎么样?”
慕千璃看着青儿的神色,什么都没说,这小丫头很好懂,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这个暂且不说,青儿我问你,你在南宫恒身边五年,你觉得冷漠这人怎么样?可知他的身家背景!”
她虽然照着冷漠的安排进了宫,但并不代表她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这世上唯有人心最是险恶,同床共枕的夫妻还能玩起无间道,何况是一面之缘的他们呢!
青儿想了想,摇头:“我一般在后宫照顾花草的时间居多,而且那个独孤将军也是深居简出,我在陛下身边五年,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而已!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朝堂上对他的存在颇有微词,不过陛下对他却颇为倚重!”
慕千璃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想要从青儿口中问出些什么是不可能了!
回去的路上突然碰到士兵巡逻,慕千璃趁机让青儿先离开,自己反而暴露在人群之中。
“谁?出来!”
“刀下留情。小女子是储秀宫那边的待选秀女,出来解手的。”
“秀女?储秀宫在那边!宫里管事嬷嬷没提醒你们,到了晚上不准随意走动吗?”
“嬷嬷说,但……但是人有三急……院里的茅房又不知被谁占了,小女子只能出来解个手。大人千万不要告诉管事嬷嬷,否则只怕……只怕……”慕千璃摆出一副我被人欺负了,我不说的架势。
“好了,只是个小秀女而已,赶紧走吧,侯爷还等着呢。”旁边有人催促道。
那人见状,挥手示意慕千璃快离开。
逃过一劫,慕千璃连忙踩着小碎布离开。
不过临走前她可没漏听那人口中那声侯爷,在这宫里能被禁卫军这样称呼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个抚远侯皇甫明日了。
如今这时辰宫门应该已经落钥了。
可皇甫明日一个外臣却出现在宫里,而且这宫中侍卫仓促换防,慕千璃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皇甫明日从对面走了过来,看到一群侍卫停在原地,不由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不过是撞见了一个迷了路的秀女而已!”先前跟慕千璃说话的侍卫指了指慕千璃所在的方向。
皇甫明日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来过去,正好瞥见慕千璃转身入院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侯爷,有什么不妥吗?”他身边的副将立刻察觉到主子的不对劲。
皇甫明日摇头:“没什么?刚刚那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兴许本侯看错了。”
副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顺着皇甫明日看的方向看不过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再想说什么,主子已经率先走了。
他只能暗自留下了心眼,乖乖跟了上去。。
现在可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
正源帝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