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鸢的寝殿就在隔壁,两殿之间仅隔了一个院子,眼下已是戌时,夜幕像泼了墨似的。
常淑的目光,借着冷白的月色跃出窗棂,看向对面,方知女司嬷嬷所言不假,因为对面殿内的烛火已熄下一半,窗纸上跳跃着微弱的暧昧光芒……
“初月,命牛菊花带人去找。”她的声音有几分愠怒。
皇家规矩繁琐,极重视这一夜,若是此事传到皇祖母耳朵里,慕轻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也真真是不在乎她独守空房的感受……
“来了,驸马回来了。”刚离开的牛菊花屁颠颠地跑回来,反手指着门外,喜出望外道。
常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身穿立领白袍的慕·景教徒·轻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许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抬脚跨门时,还被门槛磕了一下脚。
她姿态潇洒的高举一串念珠,念珠的末端悬着一把十字架。
常淑的嘴角沉了沉:“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慕·景教徒·轻尘:“我顿悟了!”
她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铿锵有力的回答:“从现在起,做一个不近女色的人,清心、寡欲,周游世界。从现在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帝京,春暖花开。”
言罢,开始哼唱:“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人世间有太多烦恼要忘,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能安心在十字架下,静静的观想~”
常淑:“!!?”
我真的好想再给你一巴掌!!
第9章 契约驸马上线
女司嬷嬷也算是尚寝局的老人了,听房之夜,驸马临时出家,还真真是头一回见。
她手腕颤了颤,手里的宫灯摔在地毯上,毯中央绘有“九羊启泰”,寓意福星高照,百事顺遂。
可眼下……一点不顺遂啊。
身旁的小宫婢莽撞,矮身下去,将宫灯拾捡回来,局局促促毛手毛脚的,女司嬷嬷暗骂她放肆,这个节骨眼上,稍微大点的动静,都可能冲撞到长公主殿下。
空气焦灼,她偷偷拽着小宫婢的衣袖,将她藏到身后。
与此同时,常淑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于头顶响起:“慕轻尘,本宫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这身衣服脱了,有多远扔多远!”
她刚出浴,柔顺的长发尽数舒展在肩头,流泻至腰间,散出一层温温润润的光泽。
她是真的动了怒,侧开身子闭上双眼,调整混乱的呼吸。
初月姑姑是常淑的身边人,伺候常淑多年,晓得她是矜持儒雅惯了,若真生了气,便很是难哄。眼珠在眼底一晃,绽出个笑:“驸马,您又出歪主意逗公主开心了,不过这次咱们公主可不买账呀。”
她寻了个台阶给慕轻尘下。
怎奈慕轻尘那颗被雷劈过的脑袋并不买账:“初月姑姑,您不必再劝了,凡尘俗世都是羁绊,红尘万里都是欲念,我的灵魂满是罪恶,若任它继续沉沦堕落,我将永世不得超生……请放任我自由,让我清净我的心灵,寻找安宁与解脱……诶,公主,淑儿,等等,等等……自重啊,淑儿……”
常淑揪住慕轻尘的领口,将她往里拽,伺候在两侧的宫婢们抖了个激灵,警醒着为她们掀开绿绸帷幔,末了又赶紧放下,将一室春光紧掩在内。
慕轻尘被推入床间,下一瞬,常淑滚烫的身子便压了下来。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常淑柔软而细密的吻。
常淑怎肯遂了她的心意,捧住她的脸,令她动弹不得,舌尖轻巧一探,挑逗着她的唇齿。
“淑,淑儿……”慕轻尘理智尚存,仍然高举十字架,“弥施诃在看着你……”
正说着,鼻息和口腔忽然灌满馨香,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很清新,就像一只手在心尖挠痒痒,四肢百骸都跟着麻酥酥的。
这香味、这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它让人迷醉,让人忘乎所以。
“什么味道?”
“我的信息素。”
“信息素是什么东西?”
“让你意乱情迷的东西。”
常淑松开她红肿的双唇,满意的看着她眼底的迷蒙……还有眸心深处强烈且炙热的欲望。
“慕轻尘,你就不能乖乖的不闹吗。”常淑半是嗔怪办半是怜爱道。
也就是在这一刻,慕轻尘最后一丝理智被常淑的热情吞噬,耶主的本能驱使她去迎合信息素。她一个翻身,反客为主,亲吻她,啃噬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常淑终于笑了,笑得开怀,勾住慕轻尘的脖子,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就像一树绽放的桃花。
层层帷幔外,女司嬷嬷算是送了一口气,吩咐小宫婢们揿灭烛火,只留下角落的几盏。殿内霎时暗了下来,所有物的什都变得影影绰绰。
与此同时,也变得安静了。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慢脚步,放慢呼吸,生怕惊动了主子们的温存,初月姑姑招了招手,带领闲杂人等徐徐的退出去。
女司嬷嬷连忙吩咐小宫婢们去准备了事帕。
了事帕浸在热水盆里,旁边浸有一小药包,水汽飘渺间,朴素寡淡的药香味,在殿内晃晃悠悠的散开。
小宫婢们到底是第一次来伺候,听着那鱼水之欢的靡靡之音,双颊红得宛若落霞。动作仓皇,像四散奔逃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