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尘遭雷劈时他正巧缩在角落撑伞,遂得了个护主不力的罪名,眼下正在前院罚跪。
听初月说慕轻尘醒了,忙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往郁华斋跑,笨手笨脚的,中途摔了好几跤。
等跑到慕轻尘跟前,胖胖的脸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把眼泪鼻涕胡乱一抹,哭着对慕轻尘说:“驸马,您没事就好,您若有个三长两短,长公主非让奴才陪葬不可。”
慕轻尘和他感情深厚,为他擦脸,问他:“公主罚你了?”
牛菊花摆摆手:“奴才没把您护好,公主惩罚奴才是应该的。”
他抽泣得厉害,脸颊两坨肥肉抽得直打颤。遂即疑惑道:“您怎的睡在地上?”
慕轻尘随口说:“天太热了,地上凉快。”
牛菊花憨憨点头,觉得她说得在理,这地上铺有柏木,温度十分适宜。盛夏时分,的确是个睡觉的好去处。
“那奴才给您铺床褥子。”他止住哭泣,绕过镂空石屏,跑进左厢房,不一会儿又屁颠颠地跑回来,彼时手里多了床褥子。
他将其熟练的往地上一铺,扯平四个脚:“地上硬,奴才怕您膈着,给您铺床厚的,库房新采买了些一品的牧沉芸香,共二十封,一会我让他们送些来,驱驱地上的虫蚂……”
慕轻尘翻了个白眼,只道他唠叨的毛病又犯了,寻个由头把他打发出去。
牛菊花对她恋恋不舍,重重磕了一头后,这才起身走到盆架前,端起水盆往外走,顺带还把横搭在上头的白色棉帕甩上肩头,打算一并带走。
慕轻尘登时两眼放光,觉得这帕子用来裹胸正好,当即喊住他:“菊花,把帕子给我。”
牛菊花扭捏几下,把蓄满水的脸盆搁到地上,将帕子捧给她。
慕轻尘提起帕子的两个角,将其展开左右翻看,又用手指充当尺子,在帕子边缘丈量尺寸。
嗯,长度合适,我身形消瘦,约莫可以围上一圈半……复又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
牛菊花大惊,吓得成都府口音直往外冒:“驸马,那是擦脚(jio)帕!”
慕轻尘僵成石雕:我日i你仙人板板!
第2章 契约驸马上线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牛菊花砰砰磕头,把水盆推到慕轻尘身前,请她清洗。
水面清澈,借着屋内亮堂的光,能映照出慕轻尘愠怒的眉眼。她狐疑地瞄了眼水中的自己,问说,这……不会是洗脚水吧。
牛菊花晓得她喜净,麻利的重新打了盆水来,待到她洗漱过后,又让候在门外的侍婢将帕子拿出去烧掉,免得慕轻尘心里膈应。
等一切妥当后,膳房的饭食也送到了,都是清淡的小菜,慕轻尘大病初愈,颇为疲乏,没甚胃口,只尝了几口樱桃毕罗便草草作罢。
牛菊花央她再吃些温热的,哪怕呷口米粥他也算对长公主有个交代。
慕轻尘并不理会,故作不经意地吩咐他:“你重新找条帕子来,宽度跟刚才的那条差不多,不过还得再长些,像白绫那么长最好。”我要用来裹个胸。
牛菊花的双眼瞪得老大,好似两个车轱辘,他胸膛剧烈起伏,连滚带爬趴到门框上,用宦官独有的尖锐男高音喊说:“快去通传长公主殿下,驸马要用擦脚(jio)帕上吊。”
慕轻尘:我日i你仙人板板。
她捂住牛菊花的嘴,把他拖回来,心说,好险,差点暴露我的女儿身:“裹……帕子我不要,你乖乖的,不吵不闹行吗?”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是……要摘他脑袋啊。
牛菊花点头如捣蒜,从慕轻尘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嘴,然后噗通一跪,恳求她莫要和长公主置气,毕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天下公主千千万万,你要高兴天天换”。
犯不着为了长公主自杀。
昨日慕轻尘和长公主吵架,他可是目睹全过程的,向来端淑的长公主竟打了慕轻尘一巴掌,吓得他们这些侍婢齐刷刷的往下跪。
慕轻尘嫌他话太多,无趣地摆摆手,绕到屏风后换衣服。
天气愈发炎热,衣料自然得轻薄,她换上件月白圆领袍,外罩苍青色的长坎肩,腰带系成双股结,其间还别香囊和算袋。复又担心不妥,双手贴在胸前若有所思:“菊花,在给我拿件中衣来。”
中衣以白色为主,是穿在最里头的贴身衣物。
牛菊花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出了汗,想要换件新的。打开衣橱捧出两件,一件素白一件印有细密的暗纹,将它们小心搭在屏风顶上:“奴才给您备了两件,您挑挑。”
两件中衣“咻”的被慕轻尘扯落。
少顷,她从屏风后绕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端端的温润如玉,清爽雅致,一头乌亮青丝垂在身后,在一束束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帝京人人都说慕轻尘是一等一的美人,以至于穆宁长公主当年在映红殿内,于七十七名乌衣子弟中一眼相中她,赐镂空玉雕比翼鸟,以作定情信物。
牛菊花见机,水桶腰灵活一闪,扶着慕轻尘在铜镜前落坐,为她梳上一个发髻,又为她戴上一顶镂空璞头,突然,他发现不对劲……看看铜镜里的慕轻尘,又转头看看慕轻尘本人,视线趁势下移,移到慕轻尘的领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