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俞宪走了后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谢迟给王栋使了一个眼神,让他把李默和那些无关人士从办公室里带走后才走到他跟前,半蹲了下来。
“怎么了?”她有些担忧地问了句。
林牧洵这才抬眸看了眼她,眼睫轻颤了下,但仍是强撑着说了句没事。
“可是你看着不像是没事,”谢迟抿抿嘴,想起俞宪走时那奇奇怪怪的话,心中也愈发迷茫,“你和俞宪认识吗?”
“......不认识。”
他轻摇了下头,目光却下意识躲开了。
“林牧洵,我们约定过,要是我问起来,你就会告诉我的。”
谢迟将脑袋往他眼皮子底下凑了凑,一向清浅色眸子也难得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可是为什么你一到俞杨的问题,就避而不谈呢?”
从之前叫她不要和俞杨玩却从不说清缘由,再到现在的俞宪,他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和她解释,一碰到问题第一个反应就是隐瞒,不管她心里有多没底,也不管她对这事有多疑惑焦虑,反正就是瞒着,掖着,捂着。
瞒着她小时候的事还可以解释为是为了保护她,可俞杨呢?难道俞杨身上也有和她有关的秘密吗?
“林牧洵,我只是搞不懂,到底俞杨身上有什么东西,才能让你这么讳莫如深......”
“是因为俞杨么?”
他突然出声打断,声音不大,却让谢迟更加迷惑。
“关俞杨什么事?
她是在生气他一出事就瞒着她,把她当小孩子哄好么?
不曾想这话反倒是激怒了林牧洵,他眸色一闪,话里也有了点掩不住的火气,“你这么维护他,他知道吗?”
“什么?”
谢迟一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他的目光扫过了她的右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将手往后藏了藏,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拽到了面前。
“俞杨他就这么重要?值得你用手去挡下孙凌的钢棍?”
他抬眸,轻咧了下嘴角,眼神却是冰冷的。
“不是,林牧洵,你先把我手......”
谢迟试着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却被他以更大的力气握住了,于是她只能掩下眸子心虚道:“我没有去挡啊——”
非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抱住了孙凌的......手?
她眼珠轻转了下,想起俩天前,那个惊险的上午。
*
那天上午,她找到俞杨时,摆在她面前的情况就是孙凌的钢棍已经抡了起来,而叶子鱼带着赶来的保安都还在后面,她是离俞杨最近的那个人,也是唯一能在那根钢棍到他脑袋前救下他的人。
没有太多思考,她就这么冲了上去。
等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死死抱住了孙凌的手臂。
肩膀和手臂上都传来了近乎肌肉被撕裂了一般的痛感,她咧咧嘴,抬头对上孙凌不可置信的视线。
“你......”
孙凌还没从这突如起来的变化中反应过来,便被随后赶来的保安按在了地上。
*
“所以,俩天了,你也没去看,也没和我说,就任由你那手这么肿着?”
林牧洵看了眼手里仍微微发肿,还有淤青痕迹的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不是,我就是......以为这是个小伤,谁知道......”
谢迟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愤怒地呛了回来。
“小伤?不是,谢迟,我是不是真的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这手是被一个俩百多斤的胖子拎着根大钢棍砸了下,你管这叫小伤?”
“我错了,对不起。”
谢迟有些泄气地垂下脑袋,乖乖认错。
但很明显,正在气头上的林牧洵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疼么?”
他握了握她的手,大拇指轻轻拂过淤青的地方,语气不似关心,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质问。
谢迟诚实地点了下头,随即又在他逐渐点燃的眸子里迅速摇头。
“不疼?”
林牧洵轻嗤一声,握着她的手也稍微用了点力气,紧接着耳边就想起了某人轻呼声。
谢迟吃痛地抽了下手,发现他仍是不依不饶后,那点脾气也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你干嘛啊?!”
“痛么?”
他仍是刚刚那个语调,不紧不慢,毫无情绪,却能莫名调动起人心中的恐惧。
“你......”
谢迟想开口询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可是当看进那双她以为已经很熟悉的琥珀色眸子后,却害怕了。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眼神。
“林牧洵,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
他看着下意识后仰的谢迟,黑眸沉沉,“你是在怕我?”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太对劲。”
“为什么?”
谢迟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只觉得她现在简直要被这个奇奇怪怪的林牧洵搞疯了。
“——好吧,林牧洵,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谢迟试图结束这莫名其妙的争吵,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对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所以我们现在先停一下好吗?等你能从俞杨这个旋涡摆脱出来时,我们再好好谈一下这件事。”
“随便你吧。”
“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继续去找俞杨,去为他无私奉献,我以后再管你我......我tm就是傻逼。”
他丢下这话后,便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几秒后,走廊上传来了他暴躁地摔门声。
“......”
谢迟看着那扇被摔上的门,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就,发展成这个鬼样子了呢?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和他道个歉,再告诉他他不必一个人承受这些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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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冷战了。
准确的说,是林牧洵那单方面的生气,谢迟这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气什么。
但月考可不会因为谢迟情绪不佳而停下靠近的脚步。
等谢迟好不容易从和林牧洵冷战的阴影里回过神时,月考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其实她对成绩这种东西也不是很在意,但耐不住谢愉在意啊,还是这种年底前的大联考。
在她妈的再三强调,三申五令下她也只能做出一副用功努力的样子,尽管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课本上。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俩天,谢迟接到了来自宠物医院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杨山听起来很焦虑,一开口就问她最近有没有联系到俞杨,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谢迟沉吟了几秒,才将俞杨打架进医院那事告诉了她。
于是杨山长吁了一口气,听起来是对俞杨打架这事习以为常了。
俩人都不是擅长闲聊的人,电话那头逐渐沉默下去,谢迟以为没事,要挂断电话时,对面就传来了杨山有些纠结的声音:
“谢迟啊,你今天有空来宠物医院一趟吗?”
“嗯?怎么?”
谢迟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声音也跟着低了八个度。
“就,白手套现在不是已经可以出院了吗?我最近又联系不到俞杨,最近生意也挺多的,我这里也......”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谢迟很快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那个,如果暂时找不到俞杨的话,就白手套给我吧,我等会过去接它。”
“好好好,如果你愿意领养的话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嗯,好,那等会见”
呼——
谢迟挂断电话,长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才硬着头皮敲开了隔壁的门。
“亲爱的妈妈,您现在有空吗?”
她打开门,脸上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这件事情,你连自己都养不好,又怎么能养好一只猫?”
谢愉猛拍了下桌子,眉头微微凝起,已经是要发怒的前兆
其实平时一到这个时候谢迟都会乖乖闭嘴,免得让事情更加失控,但现在不行,她不能闭嘴,不然白手套就又要无家可归了。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仍据理力争道:“我觉得我要养猫和我身体不好没有直接关系,而且它只是来我们家住几天而已。”
“不管住几天那也是一只活着的猫啊,你有没有想过它吃饭,睡觉还有卫生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我会把猫放进我房间,它的所有问题都由我来解决,绝对,绝对不会吵到您的。”
“你来解决?”
谢愉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拿什么解决?不是谢迟,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是在上高中啊?你每天早上七点上课,晚上十点下课,你拿什么时间,什么精力去养这只猫?”
“……”
谢迟抿唇,她突然意识到她妈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是……
她的眼前浮现出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还有那天杨山对她介绍情况时铺满了一整个病历单的字迹。
——要让白手套继续待在宠物医院里,等待几乎不可能到来的领养;又或者是又被放回野外,过着有人接济却随时有可能被人捕杀的日子吗?
她做不到。
眼前病历单慢慢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谢愉,她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猫毛,猫屎,卫生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松口了。
谢迟深吸一口气,仰头大声道:“那如果我这回月考考年段第一呢?”
“什么?”
谢愉的絮叨声一下子停了,她迷茫地看向谢迟,就像在看什么不认识的人。
“我说……如果我月考能考上年段第一,您会同意我养猫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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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朋友提醒我都不知道,这几章要不打架要不吵架要不冷战的,可我觉得还好啊,应该……没怎么虐吧?(开始逐渐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