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也瘫坐在床边。
很糟糕啊……
豆大的汗从他的额头上滑下来,心跳也十分的剧烈,耳畔嗡鸣声不绝。
那女鬼绝望的哀嚎依旧清晰可闻。
他那日昏迷后其实不完全失去了意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拉进了幻境里,同时保留了一丝理智,或许是太牵挂高奚的缘故……她和他说的话他是听得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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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我来帮你吧。”
他眼见年逾八十的老人家独自打水,打算搬上六楼,不帮忙是说不过去的。
“噢,是阿齐啊,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陈公见眯着老花眼看清眼前这瘦高的少年后眉开眼笑的问道。
齐越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提起水桶,丝毫不在意的道:“我逃学了嘛。”
“……你这孩子,怎么能不好好读书?水桶给我,你上学去!”陈公立马虎着脸,生气道。
齐越管他呢,拎着水桶就往楼上去了,“知道了知道了,让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陈公又是叹气又是跺脚:“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上进!……诶慢点,我腿不好!”
齐越觉得好笑,老人家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非要逞强,要是摔倒不也是桩麻烦事么。
只不过……
他皱着眉看向这水桶里的水,清澈见底又泛着丝丝凉气,他的影子清晰可见。
快一天了,那井里的东西都没有动静,是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还是只冲着他来?
身后的陈公还在喋喋不休,齐越无奈的说道:“陈公,其实我也挺爱学习的,今天是有事。”
“你有什么事?在这里帮我搬东西也是正事?”
他点点头:“对,很正的正事。”
陈公差点气个仰倒。
“你从小把我当孙子似的看待,那我还能不管你啊?”
“哼,你要是把我当爷爷,你就给我好好去上学!”
真是叁句话不离学校。齐越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他的确想回学校了,这个点也快放学了,他可以去接她一起回来。
想起高奚,他有些莫名的脸红,昨天她不要命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腰……
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庞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啊。
其实他昨天就想问问她……
“齐越。”
他猛的回头,脸色巨变,把还在念叨的陈公给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陈公,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陈公不明所以,“没有啊,不过我耳不聪眼不明,听不见也很正常,你听见有人叫你吗?”
齐越心跳得有些快,他往楼道下看去,却空无一人。
但不会有错,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
总不会是他草木皆兵了吧……
他看向一旁的陈公,笑了笑,“走吧陈公,可能是我听错了。”
可没往上面走两步,他就听见耳畔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那个小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吗?”
他清晰的听见这样一句话,然后提着的水桶突然重逾千斤一般,他意识到什么,立马将手里的水桶扔出去,可到底又晚了一步,从水里伸出来一只惨白手臂,抓紧了他的手腕。
齐越挣脱不得,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突然被抽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陷入了一片迷雾中。
陈公大惊失色,赶忙扶起他,“齐越!齐越!孩子你怎么了?!快醒醒,来人!快来人!”
他能听得到陈公的呼喊,也感觉到别人赶来带他去诊所的事,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更做不出回应。
奚奚……
他想幸好今天她离开这里去上学了,不用经历这种事……可待会她回来,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怕不是要担心。
这样的想法萦绕在他的脑子里不散,这才使得他保留了一丝清明。
他感觉自己慢慢升上半空,眼前的浓雾越来越厚,逐渐覆盖了他整个的视野。
直到一声小孩的啼哭打破了这一切,他倏的坠落,失重的感觉让他差点爆粗口。可眩晕过后他再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轻哄,“仔仔乖,不怕不怕,妈妈已经把老鼠打出去了。”
妈???!!
他想挣扎,并破口大骂:你是谁妈谁是你儿子!小爷的妈早就死了,哪来的妈!
可他很快就发现是徒劳,虽然说他能看见了也能说话了,但是……
动作却不受他控制,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嗷嗷大哭。
他的灵魂大概是被困在这副躯壳当中了。
啧,吵死了……
身体的主人是个小鬼,哭起来没完没了,鼻涕和眼泪都糊在脸上。齐越觉得自己很抓狂。
“你看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齐越看着那个自称他妈的女人温柔的笑了笑,用手巾擦了擦这智障小子的脸。
她的手在他的背上轻拍着,温声细语、不耐其烦的哄着。
“仔仔,妈妈给你唱歌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听。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
这是首港城民间耳熟能详的童谣,不过齐越只偶尔在路过别人家的窗台时,才听到一两句。
母亲离世太早,他对她毫无印象,更别说为他唱过的童谣。
不过……他听过最好听的歌声是高奚唱给他听的。
于是他无聊的打哈切,内心对这种亲子之间的活动毫无波澜。
只默默担心着那个少女回来之后看见他昏迷的样子。
过了许久,那破小孩终于不哭了,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齐越都替他嗓子疼。
抱着他的女人见状终于放心了许多,轻声道:“乖仔仔,我们吃了奶睡觉好不好?”
齐越大惊失色,吃…吃啥???
这小孩居然还没断奶吗?
等等等等……
眼看着她正在解开衣裳,齐越简直生无可恋,惊悚得一批: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齐越就被困在这一岁多的小孩身体里好几天了。
他不知道外面时间的流逝是怎么样的,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醒来,就真的可以拉去火化了。
他无数次想冲破束缚,可四肢就像被死死镶嵌再水泥里,动惮不得。
而且最让他崩溃的是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母亲的……关爱。
摔!!!他并不想要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时刻保持着一副死鱼眼的模样,可这躯体的主人不是在吃手指就是在傻笑。
服了。
他只有每天在心里念叨一百遍数理化公式来保持心平气和。
对的,和学习比起来,小破孩也没有那么烦人。
“仔仔,爸爸今天要回来啦,你开不开心?”
女人满脸笑容的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圈,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嫌弃。
不过他捕捉到了关键词,“爸爸”这个角色终于要登场了吗。
一个家庭里的重要成员,居然是他来到这个梦境后的第叁天才出现。
既然无法挣脱,那他只有好好看看这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女人把他放下来后这小傻子又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了,齐越觉得心好累。
简直以后都不想生小孩了。
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脑海里便自动绘起一个少妇抱着婴儿,柔美不可方物地笑着看向他的画面。
那个少妇的脸……
齐越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了,滚烫滚烫的。
如果,咳咳,他是说如果,孩子的妈妈是她的话,那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小孩子的……
齐越深深的唾弃自己,明明都陷入这种诡异的危机里了,他居然还在想入非非……
好在大门很快打开了,这个家的男主人终于要露面了。
“老公!……唔。”
齐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希望能出去看看那个男人长啥样,不知道会不会是认识的人,好让他多一些逃离这里的线索。
可听着听着他觉得不对劲起来。
女人的呻吟声越发明显,男人的低吼带着浓浓的情色意味,接着便是肉体碰撞的声音。
他裂开来。
搞毛线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炮吗?你都不想先来看看你儿子?
合着你们的儿子就是个意外吧???
小傻子还在满地爬,齐越恨不得堵上耳朵,他什么也不想听好不好?
可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的传过来。
“老公…老公…我不行了,撑得好痛啊……”
“你明明是爽的吧,水流得这么多。”
“不是…啊啊啊!轻一点、轻一点,求你了老公。”
齐越当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毕竟他也是个正常发育的十七岁少年啊!之前陈倚楼他们约着看A片的时候还拉着他一起来着……
食色性也。
可是他脑海里不可控制都是那个女孩的身影。
她娇喘的声音、柔软的腰身……
要死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焦躁过。
再心里自己做了个深呼吸……
如果一条直线和叁角形ABC的叁边或其延长线分别交于点P、Q、R,则有……行星运动的半径的叁次方与其运动周期的平方的比值为一定值……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
他直到背完整个必修一的内容,前面那对狗男女才完事。
估计是腻在一起说了一会情话后才把开始打理,再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后那女人走进来把他抱了起来。
……他都不太能直视她了。
“仔仔走,我们去见爸爸了。”
她抱着他走到客厅,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一个男人,看见他便咧开了嘴角,“错错!快来让爸爸抱抱——几天不见又长胖了啊!”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男人亲热地亲了他好几口,齐越恶心得要死,却又不能拒绝。
唯有长长的叹气。
奚奚,我脏了……
“辛苦你了。”男人爱怜的亲吻了他的妻子,温声道。
女人红着脸靠进他的怀里,一家叁口幸福的依偎着。
干,谁和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叁口!他宁愿去当那一只丢在角落里多余的玩具狗!
好在这一次他不用背公式这两就打住了,毕竟还是要吃饭的。
齐越被放进了婴儿车里,他们夫妻便开始用起餐来。
看着他们吃饭,他的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他好想念自家小青梅做的饭菜,哪怕是一盘朴实无华的韭菜饺子。
“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大概叁天吧,抱歉,店里刚刚起步,很多事我都得亲力亲为。辛苦你了阿雪。”
这个女的原来叫阿雪啊。
阿雪温柔体贴道:“我知道的,我和错错会好好在家等你,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有你们在,才是我做这一切最大的动力。”
看来是只在家带小孩的全职太太和在外奔波的丈夫啊。
他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已经有了些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