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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店里,先后入了座。
    纪培明正在扒烤串的签子:“真巧,刚上你们就回来了。”
    余冉处理另一盘,扒完了签子把托盘往他面前一推,木签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纪培明吃了几筷子,察觉不对:“你们怎么都不吃啊?我点了那么多,你们别不吃啊。”
    余冉和纪肖鹤分坐纪培明两侧,他一侧脸就对上纪肖鹤的视线:“……我肠胃炎刚好,不吃这个。”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不能吃。”纪培明伸手把托盘往纪肖鹤面前推,“舅舅吃啊。”
    纪肖鹤道:“不饿,你吃。”
    纪培明嘟哝:“真得打包了。”
    过一会子粥上了,纪肖鹤伸手示意,余冉把碗递了过去,纪培明道:“我就不要了,舅舅。”
    纪肖鹤:“嗯。”
    果不其然没能吃完,打了包带走。
    纪肖鹤启动汽车:“培明你现在住哪里?”
    纪培明道:“余冉家里,我妈还在外头玩,我先不回去。”
    纪肖鹤没有说话,点开了电台。
    过了片刻,纪培明才想起来似的道:“舅舅你知不知道余冉家在哪里,我给你发定位啊。”
    “知道。”
    纪培明:“哦对,你送过他一次。”
    余冉默默: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车行顺畅,纪培明打完一盘游戏眼睛疼,降了车窗吹风,窗外,一栋建筑闪过。
    片刻,他才回头看那已经被远远抛在后头的建筑,建筑左上角有一个巨大的黄标,是由字母“l”变形而来的。
    “舅舅。”
    “嗯。”
    纪培明将车窗升上,往前挪了点,扒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舅,我是不是要有舅妈了?”
    “嗯?”
    纪培明道:“就罗嘉琦呀,她初一不是去外公家拜年吗,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余冉依旧看着窗前,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拇指不安地抠着食指指弯,脑子里有一根绷得死紧的线。
    车在红灯前停下。
    余冉听见纪肖鹤的声音:“谈什么?”
    纪培明:“复合的事情啊,她不是找你复合吗?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嘛。”
    车内安静了一阵。
    余冉的食指隐隐作痛。
    绿灯复亮,车辆左转。
    纪肖鹤的声音铺在电台音乐里:“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复合。”
    纪培明“啊”了一声。
    余冉的拇指被四指包住了,不再折磨食指指弯,脑里绷得死紧的线柔软地打了个波浪。
    纪培明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复合。”
    纪肖鹤断然道:“不可能。我有在追的人,追到了会带给家里看。”
    波浪变成了惊涛骇浪。
    余冉一句“是谁?”卡在喉咙里,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纪培明问了出来:“是谁啊?哪家的?我见过吗?长得好不好看啊?我可以偷偷看一眼吗?我保证不告诉我妈他们,舅舅!”
    纪肖鹤没理会:“坐好。”
    这是不想说的意思,纪培明只好偃旗息鼓。
    到余冉家门口,放二人下了车,纪肖鹤便驱车离开。
    纪培明还精神,到家先搬起电脑剪视频,余冉去洗澡。
    他泡在浴缸里,在想明天去接旺财,要给李月妮带哪些礼物,行李还没收拾,乱糟糟地堆在客厅里。
    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纪肖鹤身上。
    纪肖鹤说,和前女友没有感情,不会复合,又承认自己有在追的人。
    在追的人。
    会是谁?
    余冉对纪肖鹤的社交圈一无所知,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自我安慰:万一是我呢?
    下一秒就自我否决。
    他叹口气,捂住脸,掌心的水灌进鼻腔里,狼狈地呛咳起来。
    ——今天的运气也没有变好。
    次日,余冉十二点半才醒,起来在家里走了一圈,阳光很好,次卧门还是紧闭的,纪培明昨晚不知道搞到几点,还没醒。
    他把地毯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扔到茶几上,再把地毯拖到客厅能晒到阳光的地方,随手拍了两下,光线里尘埃飞扬。
    余冉的好心情自此而始。
    下午收拾了行李,又去李月妮家接狗回来,顺带买了一箱泡面。
    纪培明看到泡面就哀嚎:“我都受伤了,不能让我吃好点吗!”
    余冉看了眼泡面箱上的字:“香菇炖鸡面,多有营养。”
    纪培明晕倒在沙发上,又被热情的旺财舔醒。
    晚餐,余冉把冰箱里剩下的半袋白菜猪肉饺子给纪培明下了,自己煮了两包泡面。
    纪培明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个味道?”
    余冉看着手机:“有营养。”
    纪培明:“我信你的邪。”
    吃完饭余冉带旺财下去遛,绕着小区走了三圈,接到纪培明的电话。
    “干嘛?”
    纪培明在那头道:“爹,我舅给我送了东西来,你正好在楼下,帮我拿下呗。”
    余冉心里猛地一跳,在那头纪培明喂了好几声之后才应:“……知道了。”
    纪培明道:“在门口,现在哦,爱你哦!”
    余冉直接挂了电话,牵着旺财转向,往小区门口走。
    路上跟几个遛狗的邻居打了招呼,心也没平静下来。
    冬季昼短夜长,天色擦黑,路灯就统一开了,它们在余冉前行的方向亮起,像铺了一条光明大道。
    余冉牵着旺财出了小区门,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了熟悉的车。
    纪肖鹤站在车旁,路灯光落在他身上,看他的装束,似乎是刚从公司回来。
    余冉不确定,至少在他的印象里,纪肖鹤不会自己开车去上班。
    “纪培明要我来拿他的东西。”
    纪肖鹤不意外看到他,颇有闲趣地摸了摸旺财的狗头。
    “吃饭了吗?”
    余冉道:“吃了。”
    走近了才发现灯光下有尘埃,像是细细碎碎很小的雪。
    纪肖鹤说:“东西重,我帮你拿进去。”
    “哦……好。”
    然后余冉就看见纪肖鹤打开车门,从副驾座拿起一个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快递盒。
    “……”
    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可还是带着单手拿盒子的纪先生进了小区。
    纪肖鹤问:“你家在哪里?”
    余冉道:“里面一点。”
    路上遇到了别家的阿拉斯加,旺财立刻腻了上去。
    狗主人警惕地拉住狗绳,余冉忙道:“没事没事,我们家的绝育了!”
    对方一连串地“哦”了几声,继续低头玩手机。
    余冉看着两只玩闹的狗:“可能要耽搁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东西我拿上去就可以。”
    却听见纪肖鹤道:“你觉得我是来送东西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
    余冉:“……”
    牵着狗绳的手又攥紧了。
    还是不敢看他。
    “……找我?”
    纪肖鹤道:“我迫切地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八天没找我,是不是因为培明和你说,我要和罗嘉琦言归于好?”
    他怎么猜到的?
    余冉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反驳:“没有!”
    音量忘了控制,阿拉斯加的狗主人看了过来,余冉不安地把口罩往上扯了扯:“抱歉。”
    旺财听见声音跑回来,余冉赶紧牵着它走开。
    前面有张长椅,纪肖鹤道:“坐一会儿。”
    余冉在椅子边角坐下,纪肖鹤也跟着坐下,中间隔了空。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纪肖鹤的话传了过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让我知道哪里惹了心上人生气,连联系我都不肯了。”
    半晌,余冉才僵硬地转身去看纪肖鹤:“你刚刚……说什么?”
    纪肖鹤道:“不好再说了,我也是紧张的。”
    紧张吗?余冉看不出。他快紧张死了,耳鸣会导致幻听吗?求你再说一次。
    片刻,余冉才道:“纪先生为什么紧张。”
    心跳从未如此杂乱过,没个谱数,一会儿撞嗓子眼,一会儿撞耳膜,就是不肯在胸腔里好好待着。
    纪肖鹤叠起腿,左手食指在快递盒上轻敲:“和心上人表明心意,怕他拒绝,可不就紧张了。”
    “……为什么怕他拒绝?”
    纪肖鹤道:“要问我的心上人了,他会不会拒绝。”
    余冉沉默得更久:“要,要考虑一下的。”
    纪肖鹤抬起手腕:“三分钟够不够?”
    余冉试图以深呼吸缓解失控的情绪:“有点短了。”
    “十分钟。”
    一片沉默。
    那个遛阿拉斯加的人从面前路过,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余冉踩住旺财的绳,不让它追上去。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余冉听见纪肖鹤问:“我可以坐过来吗?”
    他侧眼,看见纪肖鹤屈起食指,在两人之间的空隙敲了一下。
    “……嗯。”
    衣料摩挲声和木质香一起侵入感官。
    余冉感觉肩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
    “还有三分钟。”
    余冉小声道:“你……”
    “嗯?”
    余冉问出了一直困着他,让他不敢跨步的问题:“你不是,喜欢女性吗?”
    纪肖鹤道:“在我刚察觉自己内心想法的时候,我也有此疑问。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余冉更小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生日之后。”纪肖鹤坦然,“实际存在更久,毕竟,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倾慕一个男人。纵然活了三十二年,但感情方面,的确生疏。”
    他抬手看腕表:“十分钟到了,请我的心上人能给个痛快。”
    余冉沉默片刻:“谈恋爱,要做什么啊?”
    纪肖鹤道:“你想做什么。”
    余冉垂下眼,看纪肖鹤叠放在膝上的手,白衬衫袖口底下露出半边腕表,表盘的秒针从余冉眼前走到被衣角掩住的地方。
    心脏缩缩张张,似乎能感觉到血液流过的动静。
    想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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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霸总b格都没有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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