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蚀骨的滋味,除了她自己之外,无人可知。
何敏春昏倒之后的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仿佛在一夜之间老去了似的,姿态颓然,再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她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守在病房里的时间并没有温心柔的久。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才更是说不出的复杂,各种情绪在心底发酵,每次看到虚弱不堪的温心柔时,总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却又不知道在顾虑什么,每次又都默默的收了回去。
温心柔沉浸在厉少初的事情上,所以一时间倒是也没有察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厉少初昏迷的第三个月,这几个月的日子温心柔根本就不敢回想,公司的事情由何敏春强打起精神去处理,而她就只用负责在医院好好的照顾厉少初。
看起来虽然最简单的事情,可是温心柔却觉得整个人身心俱疲,她觉得自己快要压抑起来的时候,何敏春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着一天处理完繁忙的公务之后来到了医院。
温心柔正在帮厉少初擦拭身子,看到她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难看的表情时,微微顿住了动作,把毛巾放到了一边去,“妈,您不是说今晚要开会所以不过来了吗?”
何敏春进门把包随便甩在了沙发上,先上前查看了厉少初的情况,发现他还是那副毫无知觉的模样时,才好像是泄气了一样往旁边一坐,呼出一口浊气来。
盯着温心柔看了半天的功夫,直到把她看得微微有些发毛,才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心柔啊,我最近一直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但是我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温心柔抿了抿唇,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默默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床的另外一头坐下,表情严肃了几分,“您说,我都听着呢。”
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是搁在膝头上的手却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坠在半空中,根本就落不到实处。
何敏春好像在组织措辞一般,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最近一直的在想,少初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每天又这么辛苦,我看着实在是心疼,所以……”
温心柔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一时间竟然没能明白她没能说完的话的含义,于是傻乎乎的愣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问道,“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您直说吧。”
何敏春抿抿唇,正是因为话说出口显得残忍,所以她才没有说完,可是现在温心柔却要逼着她把这么残忍的话说出口,嘴唇动了动,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她的过错才会把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如果当初她没有把林声声带到厉少初的身边,那现在说不定他们早已经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哪里会是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她叹息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既然少初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没有正式举办婚礼,所以趁着现在还能脱身,干脆就这样吧。”
温心柔脸上再也摆不出表情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她目光毫不闪躲,眼底深处有各种情绪翻涌,可是却又硬生生压制了下去,憋着各种即将说出口的话沉默了半天,然后才说道,“妈,在您的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何敏春眉头一皱,顿时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个提议也是为了你好。”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厉少初,瞥见他苍白的脸色时,眼神里流露出心疼,定定的看了他许久。
然后才把目光又转回了温心柔的方向,她叹息了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初……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他而受这么多苦。”
“我最了解他,这肯定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温心柔表情淡淡,好像对这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在何敏春的注视中,她直接站起了身,拿起刚才放在一旁的毛巾往盥洗室走去,“这事儿您不用再提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