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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子内,洛央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杯清茗微微转着。
    一缕阳光透过木格子窗落在她的脸上,气息静美而温婉。
    小丫头坠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院子里提水的丫头只有你一个,你可知道,每日熬药的水是哪里来的?”
    “自然……自然是井里打的。”
    洛央脸色凝了一凝,“你可知道,旁的丫头有和我提起,你私偷了母亲不少首饰。”
    “冤枉!”坠儿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磕头。
    “我也查清楚了,你家是城门巷的,你有一个哥哥要考功名,所以你爹娘狠心把你卖了这里。”
    洛央将茶放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说,我一个相府小姐,拿捏你家人,容不容易?”
    坠儿浑身颤抖,又惊又怕,偷了东西的丫鬟,被打死都有的。
    而且,她的家人竟也被大小姐摸清了底细。
    大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洛央轻笑,“我再问一遍。你送去给我母亲熬药的水,哪里来的?”
    坠儿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那水……那水……
    坠儿浑身颤抖,缓缓伏在地上。
    她再怎么愚钝,也知道那水有问题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兴许还要带累家人。
    “是二姨娘院子里的巧云给的……”坠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奴才真不知道那水有问题,是巧云说看我天天打水辛苦要帮我……”
    洛央看着坠儿,缓缓阖上了眼睛,“出去之后,就说是我在查谁偷了母亲的虾须镯,旁的,一句也不许漏!”
    坠儿死里逃生,颤抖着问道,“那……那水……”
    洛央轻轻一笑,“给你你就接着,继续熬药用啊……”
    坠儿心中一颤。
    大小姐的意思是……装作不知道?
    洛央打开妆匣,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银锞子,也不知是几两,递给了坠儿。
    “这是你听话的赏赐。”
    坠儿从鬼门关里转悠了一圈,还得了赏赐,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好办差。”洛央一笑。
    坠儿在洛央意有所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帮着小姐,又有钱赚,还能够抹了她曾经偷窃的案底,她傻啊才不干。
    况且,今日的小姐,格外与众不同,那神色气度,竟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坠儿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不论得罪谁她都不会得罪大小姐!
    坠儿出去后,洛央一直紧紧攥着手帕的手终于松开了点儿。
    躲在后头内间的初桃和灵素走了出来,开了窗户,打了帘子,笑道“咱们大小姐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洛央站了起来,心神不定地说道,“我去母亲那儿一趟,不用人跟着。”
    要去王文鸢住的正院也容易,过了回廊,绕过半扇湖就到了。
    洛央走到一半,打了个弯,转到了花园角门。
    早打过招呼的婆子迎了上来,将对着巷子的角门开了。
    洛央原以为会是慕容修来,却只见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书童。
    书童将荷包递给了洛央,眉飞色舞地道,“我们世子说了,以后姑娘还想要什么物儿,只管开口就是。”
    洛央面色微僵。
    这孩子嘴巴真坏,好好的,非要把送药说成男女之间私相授受那般龌龊!
    好在她之前留了个心眼,连心腹丫鬟都不敢带,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那些小蹄子笑成什么样呢。
    洛央接了荷包,黑着脸掉头就走。
    小书童还欣欣然想要讨赏,看到洛央掉头就走,脸都跟着哭丧起来了。
    他垂头丧气回到了马车边,却听那湘竹帘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洛大小姐怎么说?”
    小书童挠头,“洛大小姐……什么都没说。”
    竹帘内,男子深邃的视线望向了那扇小小的角门,薄唇撩起,心情愈发好了。
    洛央一路回去,一路腹诽慕容修浪荡轻薄,越想越恨得跺脚。
    她和他说好了让他来送,偏要下人替他来,万一那下人说漏了嘴可怎么办?
    她又不是和他传什么荷包帕子情书,用得着说的那么暧昧么?
    若硬说他说的暧昧吧,他又好像只是说,以后若遇到这般麻烦再来找他,他也会帮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央这么想着,埋头进了夫人的正房,却听刘妈妈着急道,“哎呀,大小姐,你这脸色怎么成这样了?”
    洛央怔怔抬头,脸色?
    “难道是发烧了?红得这么厉害?”刘妈妈是真心真意着急。
    洛央却好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飞速扭头,“我没事,妈妈。”
    洛央把握了一路的荷包打开,里头是一个小瓷瓶,上头封着一个小黄签,“一次一粒,每日辰时温酒送服。”
    她将药瓶递给了刘妈妈,“这是给母亲配的新药,也别忘了吃。二姨娘送来的水你只管收下,别打草惊蛇。”
    “奴婢知道了,大小姐有心了。”
    洛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那张英俊如斯的容颜,心里嗐了声,跺脚离开。
    “我瞅着,大小姐今儿形容怎么不大对?”珍珠悄声跟莺歌嚼舌。
    “是……不大对。”
    刘妈妈道色厉内荏,“都胡说什么,乱嚼主子舌根!一个个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两个大丫鬟慌忙低头,各自忙活去了。
    刘妈妈进了屋,将瓶子交给王文鸢,又把小姐的变化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王文鸢看着那黄签上的笔迹,微微沉吟。
    黄签上的字迹勾划撇捺间有股铿锵之力,远非寻常文人可及。
    刘妈妈紧张地站在一旁。
    “我的央儿一向聪慧,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王文鸢将瓶子收了,“此事不提,如今,我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
    刘妈妈点点头。
    是了,连眼前都顾不得了,何谈将来。
    二姨娘……等夫人养好了身子,有你偿还的时候!
    …………
    洛央闭着阁子,躺在榻上胡思乱想。
    如果他捏着这事儿不放,说她和他私相授受可怎么办?
    可是……这算么?
    这事儿算不算洛央不知道,可是接下来半个月里,“私相授受”这个压在心头的包袱却是越来越重。
    无他,慕容修天天来相府,陪着洛庭之在前院下棋,仗着和洛庭之熟络,偶尔还在相府的后花园溜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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