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么别!什么道别!道别什么!”赵大虎滋溜一下坐了起来,一下抓紧罗小花的手,“卿卿,你且放宽心。我是生不出孩子,晚些咱们出去了,收养他十个八个的……”
“我出不去了。”罗小花苦笑,“杀人偿命。现下我杀了人,官府定会斩了我。当家的,能跟你做这两年夫妻是我偷来的福分,现在时辰到了,若有来世……罢了,我一个杀人犯,铁定是要下地狱的,没有来世了。”
“说什么来世,我就跟你说今生!”赵大虎道,“我不管你还有几天,我就要跟你待一块儿!你要真问斩了,黄泉路上等等我,我给你收尸,回头再敲个大棺材,弄一包鼠药和水吃了,躺里头跟你一起走。”
罗小花泪涟涟道:“当家的,这又是何苦……”
“我是当家的,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赵大虎把他手上的绳头扯了扯,将自己的手腕绑了进去,“我非得跟你在一块!”
罗小花只是泪盈盈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童临渊叹了口气,摆摆手:“下去吧,一起收押。”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分开收押,就放相邻的牢房吧,关一起可别真去生孩子了……”
凌无奇:“……”大人我看你模样斯文正派,新奇想法还不少?
“退堂。”童临渊又道,“其他所有人,请跟我到书房来。”
凌无奇猜自己应该属于“所有人”,于是也跟着进去了。
童大人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直言不讳道:“如诸位所见,那赵大虎不愿意去劝降,我若强迫他去,怕也是收效甚微,甚至适得其反。所以我想,可否另外派个人上山去劝降?有人自告奋勇吗?”
凌无奇心中一动,果然看到安乐毫不犹豫地大踏步上前:“大人,我去吧,山上的情况我熟悉。”
“我一起去吧。”凌无奇无奈道。
安乐转过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凌无奇心下叹息:还能怎样?不看着你能放心吗? 真是一刻都不肯歇着!
童临渊微笑颔首,将他的想法一一说了。
九思县附近一带自然环境不算好,大多是石山,耕地不足,若将这近百个男丁收了来,县里也没这么多地给他们开垦种植,倒不如和附近的驻军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去投军,一方面可以解决这一群人的吃饭问题,又能为国家效力,驻军也可趁此机会收回那块“兵家重地”。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当然,最终重要的是那些土匪得觉得可行才可以。现在两个匪首被抓,剩下那些虽不是什么悍匪,但若来硬的,保不准会闹个鱼死网破,徒增伤亡,最好的办法还是派人去游说。
安乐将他的话细细记下了,一面频频点头:“是了,我定会想好说辞……”说到这里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大人,不瞒您说,我答应了他们三日后带头牛去吃,若是食言,恐怕他们会觉得我不可信……”
“小乐诶!”安大海摘掉帽子死命挠头,头都快给他挠秃了,“上回你说上山得带‘投名状’,已经把县衙的鸡窝都掏空了,现在哪里去给你变一头牛出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到钱的事,所有人一起头痛起来。
童临渊叹了口气,掏了半天袖子只摸出八个铜钱来,其他人于是纷纷效仿,东拼西凑地总共凑到二十几枚铜钱。
师爷尴尬地咳了一声:“再过五日就要发俸禄了,要不……”
“咦?”安乐冷不丁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很是惊讶的样子,“为什么我身上有这么多钱?”
“……”凌无奇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是我早上给你的。”
“凌大哥,你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安乐忙把银子塞回到他怀里,“哎呀,你拿回去,无端端给我银子做什么!”
“这是,还你的,钱。”凌无奇猜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呃……我以前借过你钱?”安乐皱了皱眉头,懵懵地挠着头,看那手法和安大海一脉相承,当然强度与频率略有降低。
凌无奇简直要气疯了:第几次了?还说一定会记得我的事呢?!骗子!!!
“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安大海大咧咧地拍了拍安乐的肩,“小乐,现在咱有钱了,去买牛吧!”
“你说得对义父,太好了!”安乐也绽开一个笑颜,“希望那些土匪吃了肉之后愿意给我几分薄面,接受招降,嘿嘿。”
还笑!凌无奇暗暗腹诽,然而见他开心,气着气着好像又气不起来了。
“要是他们吃了肉却不愿意投降呢?”凌无奇又问。
童临渊想了想,拿出纸笔一面写一面说道,“我现在就给附近驻军的刘总兵写信,安乐你尽管放开手去劝,能劝动最好,若他们不从,就先礼后兵。”
“让刘总兵带兵围剿?”凌无奇问。
“非也,写信是为商讨投军和收编之事。”童临渊放下笔,向他抱了抱拳,“凌大侠急公好义,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届时若安捕快劝不动,还请凌大侠将他们一个个生擒活捉了,押下山来。”
安乐也抱拳:“麻烦你了凌大哥。”
凌无奇:“……”你们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