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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憨……”他轻轻舔去了她鬓发的薄汗,低声道,“我等不急了……明年春天,我想有个咱俩的孩子……好不好……”
    “嗯。”她应了声,可很快又不安了起来,“是不是一定要生儿子呀……”
    “……谁说的。你只管好生呆着,万事有我……”
    若是个男孩,当然好,可他私心里却更想要个女儿。想看着那与她相似的小姑娘渐渐长大,从娇蛮的小丫头逐渐长成率性肆意的少女。这天下,没有什么是他的女儿得不到的,因为他会一一帮她实现。
    纵然羞涩,她还是抬手紧紧回抱住了他的背脊,用行动给了他自己的答案。
    窗外的明月,正一寸寸爬上宫殿的顶稍。再过不多久,便又会慢慢下落,消失在晨曦的黎明之中。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②
    人们望着那雄伟壮阔的皇宫禁庭,会说那是这世上最冰冷的所在。可极寒之处亦有日升,黑夜之中也有星辰,在那最冰冷的深宫之中,也有两颗火热而赤诚的真心。
    第90章 【番外三】山庭霜枫
    正宁六年。
    梅岳声捧着拜帖立在庭中的万年青之下,大气也不敢出。
    他去过不少人家拜会。钟鸣鼎食之家,往来拜会之人川流不息,客套寒暄之声不绝于耳。或有爱吟风弄月的人家,丝竹声袅袅,余音绕耳。最不济的也有世家门户,娇笑嗔嗲的貌美歌姬立于堂上,几句话便是一出软语温存的好戏。
    可他从未来过谁家的庭院,如此安静。
    方才侍卫模样的青年说尚书大人正在午休,让他在院子里暂立一立,随即便穿过垂花门消失在了内院。哪怕此时已是金秋,这栽满了榕桂的院落中依旧满庭葱郁。而他独站在榕树之下,刮过耳畔的除了徐风摇动枝丫之声,便是一片静谧。
    不知为何,这个院子有着与尚书大人极为相似的气质。
    宁和温柔,却又高远肃穆。
    仿佛步入了一间佛院,让人不由自主便满心倾慕虔诚,却又不敢有半分放肆。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梅岳声忙抬头欲行礼,谁知打林荫中走过来的却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他一见梅岳声脚步便是一顿,微微挑起了眉角。
    梅岳声瞬间紧张起来,连舌头都打起了结:“尚、尚书大人安。”
    可这位“尚书大人”,却并非他在等的礼部尚书沈梒,而是户部尚书谢琻。
    听他问安,谢琻却并未回礼,只是背着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梅岳声知这位出身高门的贵人一向如此倨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躬身目光垂地,屏息等他走过去。
    可谢琻却并未离开,反而缓缓地踱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梅修撰来此有何事?”
    “我……”梅岳声咽了口吐沫,“我有事,来请教老师。”
    “有事?”谢琻凉声道,“今日是休沐。有什么事不在朝堂上说,非要今日找到院子里来?”
    这语气可是不善,梅岳声的冷汗“刷”地便下来了。他有些惶恐,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位谢大人,却又忍不住纳闷儿——您老不也是趁着休沐找到沈大人府上了么,怎么偏又寻我的不快?
    他正嗫嚅着,不知如何答话时,忽听有人轻唤他:“岳声?”
    两人同时回头,却见沈梒披着件莲青斗纹的鹤氅,正立在缘廊之下。许是午睡刚起的缘故,他那头如瀑的长发只简单用玉簪在脑后挽了下,几缕鬓发更衬得面容净白,如夏日菡萏。
    “岳声来了?进来吧。”沈梒含笑冲他招了招手,目光又轻轻扫过谢琻,“谢大人,那良青便不送了。”
    “好说。”谢琻微冷的目光盯着梅岳声走至沈梒身畔,半晌又补上一句,“沈大人近日忙碌,劳精伤身,有些不该自己操心的事儿,还是别去操劳了。”
    沈梒眉梢一挑:“良青知道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又焦灼了片刻,不知在传递着怎样的讯息。谢琻终于不咸不淡地“哼”了声,这才转身走了。
    沈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梅岳声走入了前厅:“进来坐吧岳声,今日谢大人心情不好,你莫介意他……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事?”
    梅岳声屁股挨着椅子的一条边坐了,也不敢多绕圈子,躬身奉上了手中的拜帖:“今日来,是想请老师一同参加过几日的寒亭山秋宴。”
    沈梒一愣,接过了那精致的檀香木盒展开拜帖略翻了几眼,微微颦起了眉。
    梅岳声偷眼看着他,有些惶恐不安。
    作为去年的新科状元,梅岳声在如今京城也算得上是众星捧月,再加上他本人生得十分俊俏,又有几分潇洒的风流,甚至有人将他叫做“小沈梒”。可每当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他都急急摆手,连称“折煞”。
    沈梒当年,是怎样的盖世才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引得京城无数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争相追捧。那个煮酒泼墨、折花成画的年代,无论后世之人如何效仿,却都难再复其鼎盛。
    如今,年逾而立的沈梒已甚少再参加那些风流宴会,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朝政之上,能请他露一面的宴席少之又少。
    梅岳声也是借着他学生的名头,才敢有此一问,可纵如此,问后依旧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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