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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明双手挥动,将海水推到身后,借助海水往远处游动。
    钟信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艰难的睁开眼辨别方向。
    箭矢没入海中,带起一串气泡,钟信忽然发疯似的朝决明游,然而却已经晚了,气泡在决明背后散开,露出一支箭尾,紧接着,一股深色在决明周围散开。
    剧痛袭来,决明瞬间憋不住气,口鼻冒出一串气泡。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背后那支箭夺去了,决明觉得自己周身似乎越来越冷,他下意识地握住胸前挂着的蓝珠。
    不管了!
    决明握紧蓝珠,蓝珠却毫无动静。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反应,决明心中一慌,他是不是过分依赖蓝珠了?
    氧气越来越少,后背越来越痛,决明无力地松开手,在海中划拉了几下。
    或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也好。
    决明闭上眼睛。
    钟信抓住他的衣角,猛然感到四周海水一荡,海面上冲出一人,飞快朝决明游动。
    李修戎!
    李修戎直接冲到决明身边,轻柔地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避开他后背的长箭,轻轻一拢。
    决明无意识地被李修戎带到怀里,李修戎搂住他,飞快地往水面上划动。
    夜凉如水,海面上空余几艘船而不见之前的海盗。
    李修戎刚冒出一个头,吴渊在上方接应,先把决明拖上船,李修戎回头把钟信也推上去,最后扶着船沿,翻身上船。
    决明倚在船上,胸口嫣红一片,李修戎眸中闪过慌张,很快他半跪在决明身边,托住决明后背,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见状,吴渊自觉地别开目光,拉开钟信,跳到另一条小船上。
    两条小船随波逐浪,隔开了一段距离,钟信担忧决明,频频扭头看,船身挡着躺在船里的决明,只能看到李修戎不住地起身,又俯身。
    几次动作后,决明终于有了反应,歪头呛了几声,眼珠滚动,决明艰涩地睁开眼。
    李修戎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两人静静的对视,决明的意识渐渐复苏,又咳了两下后,疑惑地问:“李修戎?”
    李修戎:“我在。”
    此刻两人浑身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夜风一吹,齐齐地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李修戎总是能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决明出神盯着他。
    被他这样盯着看,李修戎耳尖倏地红了,但眼睛却亮晶晶地,让决明心跳陡然加速。
    决明抬手,嘴唇翕动,李修戎把耳朵贴到决明嘴边。
    决明一口咬上去。
    “啊!”李修戎吃痛,捂住耳朵跌坐在决明身边,委屈巴巴地问:“你咬我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决明心底翻了个白眼,想起身时,却发现浑身剧痛,看来他短时间内是没法自由行动了。
    李修戎心虚地捂着耳朵,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不是在救你吗!”
    “哼。”决明懒得跟他在这件事上争论,李修戎揉了揉惨遭毒牙的耳朵,等不疼时候,使劲往决明身边凑凑。
    决明闭上眼,“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李修戎解释:“我有任务在这边,恰巧听说你也在,想顺路来看看你。”
    ——这可真顺路,能从地上顺到海里。
    决明没有揭穿他,李修戎兀自抬头眺望了一下,船队还有段距离才能赶过来,“再等会船就来了,你冷吗?”
    “还好。”决明忽然反应过来,李修戎说他是出任务,什么任务?朝廷的任务?李修戎真的参加武举了?
    “你参加武举了?”决明问,李修戎点点头,望着远方,“拿了个武状元。”
    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决明主动联系家里,因为行踪不定,家里很少能联系到决明,连李修戎中了武举的事都不知道。
    决明:“恭喜。”
    远远地听到决明的声音,吴渊才滑动小船靠近两人,四人划着小船在海里荡漾,一刻后,赶来支援的其他货船来了,海盗没占到什么便宜,一声唿哨后,纷纷撤退。
    小船靠进货船,李修戎扶起决明下船,江锦年急急地冲过来,“岑决明,你怎么样了?”
    决明答:“没事,一点小伤。”
    见他们浑身湿漉漉身上还沾着血,江锦年即刻安排人去叫船上的大夫,带决明去处理伤口。
    冷冷的海水一泡,又吹了海风,李修戎也觉得不好受,更何况失血那么多的决明?
    决明脸色惨白,坐在屋里,立即有热水送来,钟信蹲在他身边要帮他擦洗一下。
    瞧着钟信身上也是湿哒哒的,决明想要抬臂摆手,动一发牵全身,只能作罢,说:“你去洗一下吧,我待会再洗也不迟。”
    李修戎趁机说:“我跟吴渊在一块搭把手就成了,去吧去吧。”
    等钟信被撵走后,李修戎拉下脸,吴渊机灵地说:“那我去拿药了。”
    于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帮上忙的人也被撵出去了。
    “先拔箭吧。”决明把后背对着李修戎。
    拔下来该有多疼!李修戎的双手停在半空,决明微微侧脸,“怎么了?”
    这种事应该让大夫来的,然而船上的大夫不比城里的下手温柔,李修戎咬牙,还是他来吧!
    决明把靴子里的匕首□□递给李修戎,李修戎割开衣服布料,粗略估计箭没入决明后背一寸深,不难拔掉。
    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李修戎按住决明后背靠近箭的地方,“忍着点。”
    “嗯。”决明攥紧拳头。
    “三、二、一!”李修戎念着口号,念到一的时候猛然使劲直接拔出,决明哆嗦了一下,愣是没有痛呼出声。
    把箭扔到一边,李修戎按住流血的伤口,恰好吴渊捧着两套衣服和药罐过来,李修戎从瓶瓶罐罐中摸出一个绿色的,洒在伤口上,血很快止住。
    接着,决明强烈要求自己擦洗,撵走李修戎后,用另一只胳膊艰难地冲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
    钟信换好衣服迅速赶来,见决明因失血过多嘴唇脸色苍白的不像样,愧疚更甚。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决明,然而不但没有保护好他,还差点让他丧生于海中。
    他实在是无颜面对决明的信任。
    单膝跪地,钟信双手抱拳,“官人。”
    “快起来。”决明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钟信依旧不肯起身,决明说:“要怪就怪海盗,反正怪不到你身上,快起来吧,折腾了半天,我肚子也饿了。”
    出事之前,正是饭点,打了一场又泡海水,决明越发地觉得浑身没劲,后背发疼。
    “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钟信领命,转身去厨房。
    他走后没多久,李修戎又过来,他也换好了衣服,表情紧绷着,一进门又变成了弱弱地样子,“决明,船上的空房不多了。”
    决明感到头疼,“我身上有伤。”
    “不是‘一点小伤’吗?”李修戎反问,趁决明被堵得无话时,厚着脸皮挤进来,挨着决明坐在床边。
    船上的大夫跟着江锦年很快赶过来,见决明身上的箭是硬生生拔下来的,责怪李修戎手太快,应该先割开部分皮肤再小心取出,听得决明头皮发麻。
    还不如直接□□来的痛快。
    大夫给决明包扎了一下,让船员去配药,吴渊主动请缨去熬药,江锦年要清点损失,房间登时又剩下李修戎和决明了。
    钟信很快端着一个托盘来,上面搁着两碗姜汤,劝决明喝下后,不久船上就开饭了。
    吴渊取来直接让他们在房间内吃,决明只喝了碗粥,再吃不下东西,他现在只想裹进被子里,沉沉地睡上一觉。
    船上空房间的确少,吴渊和钟信挤一晚,李修戎竟然真的要留下了。
    决明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李修戎今夜刚刚救了自己,不好撵人,另一方面,李修戎曾经直白地说喜欢自己。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决明不想惹李修戎,只盼望他能真和兄弟一般和自己相处。
    李修戎殷勤地铺好被子,扭头过来扶决明睡觉,决明慢吞吞地挪到床边,“你不是还有任务吗?”
    “已经完成了,他们都回去了,我请了几天假。”李修戎弯腰脱靴,脱掉外面的长袍,见决明还没有动作,问:“我帮你?”
    决明伶俐地扯下披在身上的衣服,双脚把鞋一蹬,钻进被窝里侧躺着。
    李修戎吹熄油灯,挨着他躺下,黑暗中,外面依旧热闹,应该是把被烧了船尾的那艘船上货物往这边转移。
    “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李修戎问。
    决明掐指算了算,中秋前夕,应当是李修戎的生辰,今年他满二十,已是弱冠之年。
    寻常人家的公子,这会定是在家举办加冠之礼,等长辈拟个字,哪像李修戎一样,不仅不在家,还冒险到海上来寻自己。
    还好他来了,不然自己今夜就要喂鱼了,决明心底软软地,睁开眼斜睨了李修戎一眼,“你生辰。”可惜自己准备的礼物随着包裹掉进海里了。
    他没忘!李修戎满心欢喜,“加冠之礼也就算了,字可少不了,不如你就替我拟一个吧!”
    决明:“我?”
    “怎么!”李修戎说:“现在还能找出来第三个人吗?”
    决明哭笑不得,“这种事岂能儿戏,不如写封信回去,让你翁翁……”
    “不。”李修戎催促,“就你,快些,不然今夜过了就不作数了。”
    决明认真地想了想,四书五经从脑中盘旋而过,丝毫没有头绪,而李修戎静静等着。
    外面人喊了一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有一人答:约莫到子时了。
    李修戎柔柔地说:“想不到也没关系的,不起也挺好。”
    “修戎……修戎……”决明念叨着,“不如叫常武?”
    “什么?”李修戎侧过身,和决明对着,决明说:“常武,叫李常武怎么样?”
    李修戎柔柔地说:“我喜欢。”
    船上的床窄又小,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神情,决明咳了一声,企图打破沉默又尴尬的气氛,“生辰还没送你……”
    “贺礼?”李修戎一把抱住决明的腰,飞速凑过去,轻柔地落下,两唇相触,决明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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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戎:我叫李修戎,字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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