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竟是觉得自己欺负了这小孩儿。
墨云泽也惊呆了,说:“我爹他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哭个屁啊。”
然后小声嘀咕:“长得像个娘们儿,哭得也像个娘们儿,该不是真没有小鸡鸡吧?”
墨意寒闻言,瞪了墨云泽一眼。
墨云泽马上闭上了嘴巴,还很是看不上月见微似的翻了个冲天大白眼,想了想,还有点委屈地跑到墨沧澜身边,抓起自己养的那只长耳兔子,抱在怀里撸了撸毛。
月见微闻言,哭得更是凶猛委屈了,水晶一样的杏眼里面盈满了水,几乎连成了线落了下来,却不看墨意寒,而是执着的看着坐在那里静地像是一幅画的墨沧澜。
“墨云泽死定了。”
“等我登门入室之后,老子第一个让你哭。”
“奶奶的,最烦别人说我娘们儿。”
月见微心理活动很是丰富,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月十还从没见月见微这么哭过,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抱在怀中,瞪了墨意寒一眼,冷笑道:“堂堂白雪境一城之主,竟然……呵,在下佩服。”
墨意寒:“……”
竟然什么?你他娘的给我说出来,别他娘的乱留白,搞得像是本城主真欺负小孩儿一样。
墨意寒深吸口气,按着头上跳突的青筋,道:“你们应当是知道,我和月孤影关系一直都不好,而且你们惹的人,绝非我惹得起的,别说是我夫人月轻鸿早已不在白雪境,纵然是他今天点头,你们也绝不可能留下来。我身为白雪境的城主,不可能拿整个白雪境百姓的安危当赌注。”
墨意寒态度很是坚决,转而对紫川长老说道:“紫川长老,你给他们备一些盘缠,让他们离开。”
紫川长老点点头道:“好。”
月见微抬起脸,隔着水汽朦朦胧胧的看着墨沧澜。
他方才哭,一半是为了装可怜,另一半是真心觉得委屈难过,他看到自己前世惦记了千年的情人,只觉得沧桑变化,容颜不改,已经是老天垂怜,又看他苍龙囚于牢笼,凤凰困于荆棘,分明心若苍穹,却偏偏被人害得如此模样,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
他心疼极了,便想落泪。
月见微冷静下来,却是暗中讶异于墨意寒的话。
墨意寒字里行间,竟是表明已经知道了他仇家是谁,要知道,前世他带着血书去了月家,月家家主看过之后,却是只嘲笑月孤影混得那么不好,竟是连儿子都养不起了。
到底是活了那么久,月见微很快便意识到,他爹竟是宁可信墨意寒,也不信那月家人。
墨意寒可信,也可交。
月十死死握着拳头,蹲下来给月见微擦眼泪,望着他的眼睛,道:“少主莫要哭了,此处天寒,落泪便会结冰。有我在,总不会让你再受人欺辱。”
说着,他牵起月见微因着拉弓而被气流割伤的手,心疼地揉了揉月见微的脑袋,便准备带他离开此处。
然而,月见微却是双腿动都不动,眼巴巴地抬头望着月十,在他手心里面用手指尖儿划了几下。
月十眉头蹙起,和月见微对视着。
月见微摇摇头,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说:“月十哥哥,我不想再颠沛流离了,我不想再逃亡了。”
月十的双唇抿了起来,似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片刻之后,他抬眸看向表情依然冷冰冰的墨意寒,道:“墨城主,不知双生并蒂金莲花的金莲子,你可有消息?”
墨意寒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连一直抱着暖炉看热闹似的墨沧澜,听到这句话,都捏紧了手中的暖炉。
墨意寒看了眼墨沧澜,然后跨步上前,近距离盯着月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十不疾不徐,依然彬彬有礼地说道:“主上自知这世上薄情之人多,重情之人少,便让我带上些能让人动心的宝物,那当中碰巧有一样双生并蒂金莲花的金莲子。这金莲花,如镜面双生,五百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且一次只结一颗,金莲子半为黑,半为白,莲蕊是金色的,而能入药的,唯有那金色的莲蕊。”
在墨意寒像是要吃人的瞪视下,月十微微一笑,温润有礼,君子端方,开口问道:“这个就当是我家少主这些年在白雪境的租费了,不知墨城主意下如何?”
墨意寒:“……”
意下如何?
这金莲子只生长在紫泽仙陆,紫泽仙陆的三千年,可是苍茫大陆的三万年!
纵然墨意寒寻到了双生并蒂金莲花的行踪,怕是也没那个运气等得到它开花结果,纵然到了紫泽仙陆,这金莲花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圣草,但凡有了踪迹,便会引得天下强者蜂拥争抢,哪有墨意寒的位置?
而这金莲子,却恰恰是能解墨沧澜身上万骨枯之毒的解药之一。
墨意寒怎可能不动心?
墨意寒那张俊逸却又冰冷的脸扭曲了几瞬,他像是要吃人似的,死死瞪着一副志在必得模样的月十,咬牙切齿道:“我墨意寒平生,最恨被人威胁。”
月十不以为意,道:“既然如此,城主高风亮节,那我也无话可说。”